姜洛微見他去而複還,也就猜着他今晨定然是沒聽到自己後面讓橫雲去刺史府的話,否則是不會留到這個時候的。
橫雲和薛淼越過院子,進了屋,聽姜洛微說了來龍去脈,又去看過蝶羽和疊紅的屍身,心中都是痛惜不已。
薛淼在姜洛微的示意下過去盤問沈晏:“你是哪裡人士?姓甚名誰?幾時到的靈州城?來靈州城所為何事?下榻之處在何哪裡?身上可有攜帶通關文牒?又為何出現在命案現場?”
沈晏自懷中取出通關文牒給他,同時一一答道:“某姓楚名清濟,青州人士,昨日辰時到的靈州,為追尋失竊之物而來,亦是身在此處的緣由,暫投宿在悅來客棧。”
薛淼仔細看過文牒,并無錯處,又問道:“據你所說,蝶羽姑娘盜走了你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東西?還有,你既是昨日才到靈州城,而蝶羽姑娘昨日就已遇害,她是何時又是如何盜了你的東西呢?”
沈晏沉默了片刻,答道:“是一份家傳的藏寶圖,大約四個多月前,在豐州,家裡叔父救了一位落難的女子,将其接入家中,不久,這位女子便忽然下落不明,與此同時,家中藏寶圖也不翼而飛,此事顯然與那女子有關,我便一路找尋了過來。”
薛淼越聽越疑惑:“四個月前?豐州?蝶羽一直在靈州啊,怎會跑到豐州去?公子想是找錯了人吧?”
沈晏笃定道:“不會有錯,她若要偷偷出城,難道還會與你們報備嗎?再者,四個月前,也就是去年冬月,你們可親眼看到過她麼?”
薛淼一隻手托住下巴,沉吟道:“你這麼一說,我記起來了,去年冬月裡,好像是聽說蝶羽姑娘染了風寒,一直閉門謝客來着,倒還真沒露過面......”
沈晏道:“那就是了。”
姜洛微聽到這裡,雙眉微蹙,心道,别的倒也罷了,隻這有關藏寶圖的說辭十有八九是他胡謅的。
自己先前問過他兩次這個問題,他都拒不回答,此時忽然這麼爽快的就答了?她可是萬難相信。
然而嘴巴長在人家身上,他不肯說實話,别人也沒有辦法。
姜洛微略一思忖,上前一步,問道:“楚公子,昨晚你将我當做蝶羽,救了我之後,曾經說過這麼一句話——你的主子已派了人來殺你滅口,你還要為他賣命嗎?言下之意,就是蝶羽背後另有人在,且這人就是要殺她的人,那麼關于這背後之人,楚公子大約也知道些什麼罷?”
沈晏轉向她,答道:“我若知道她背後之人是誰,也就不會去找她了,我隻知道有人指示她盜圖,至于究竟是何人,我卻并不知道。”
話問到此處,似乎也再沒别的好問了,姜洛微朝薛淼遞了一個眼色。
薛淼于是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說道:“楚公子,本來呢,你是這宗命案的疑犯,按照規矩,是要将你逮捕回衙門細細審問的,不過呢,我知道你昨晚上還把洛微當做蝶羽救了她,所以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也就不讓人捉你了,但是我需得派人跟着你,直到這個案子水落石出,不然衙門那裡我不好交代。”
沈晏聽了這話,嘴角很細微的牽動了一下,似乎是要冷笑的意思,然而終究是沒有笑,他慢條斯理的道:“我縱是有些嫌疑,但并沒有絲毫證據,何來逮捕一說?至于派人跟着我,更是無稽之談,倒不知你要跟哪個衙門交代什麼呢?”
薛淼答不上來了,原以為他是個不懂大盛律法的人,這才想唬他一唬,沒想到人家門兒清,反倒把自己噎了個沒聲。
沈晏也不要他答,他已相當配合的回答過問題了,現下可以大搖大擺的走了。
姜洛微深知此事必定與他有關,不想放他走,正苦于沒有法子阻攔,恰在此時,卻月輕輕牽了牽她的衣袖,低聲道:“娘子,你有沒有聞到這屋子的香味兒有些熟悉......”
“香味兒?”
姜洛微一怔,她從進到屋子以來,注意力始終都在蝶羽之死和這個楚清濟的身上,并未留意其他,此時由着卻月的話細細辨認了下空氣中的味道,頓時驚詫道:“這是......”
說到這裡她就立刻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