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驅散狼群才是關鍵。
這場仗他們沒辦法借助“骨”的力量,必須要用手裡的刀劍去搏,就像前世那樣,用命跟狼群厮殺。
但和前世不同的是,那個時候他們被逼得沒有出路,隻能硬着頭皮往前走,在厮殺中快速找到豺狼的弱點,然後在下一頭豺狼身上做出實踐。
她在血屍骸骨中找到了狼群的弱點,在今世成功設計引出了狼王。她知道如何對付狼群,但前世的狼群裡并沒有摻着屍狼。
葉星用力眨了眨眼,讓自己清醒了幾分,說:“屍狼和普通狼群不同,它們遠比豺狼的攻擊性更強。我們不能再像前世那樣毫無策略地出去剿狼……”
說着,她似是想到了什麼,撐着手臂起身,側頭看向桌上那些圖紙,猶豫了片刻,說:“我可以讓龍潭镖局的人告訴他們狼群的弱點。”
宴離淮聞言挑了下眉,看着她單衣下清瘦挺直的脊背,說:“你不怕淩息動手腳嗎?”
“昨日他們當着白小星的面行刺你,”葉星傾身去拿搭在床架上的發帶,說:“過了這麼長時間,白小星都沒來問過我這件事,恐怕已經開始對這件事起疑了。”
“自己信任的手下其實是替别人賣命的内鬼,換做是誰都沒辦法平靜。”宴離淮枕着左手,右手指尖繞着葉星的發尾玩,漫不經心地說:“以他這直來直往的性子,按理說,應該會第一時間來問你是怎麼回事。”
“他如果懷疑是我做的,肯定會來問我,但既然沒來,那就說明他已經有了懷疑的人選。”
葉星正綁着頭發,說到這,不由得無聲一哂,說:“淩息到底還是低估了白小星。他雖然有些想法和别人不同,但不是傻的。他們相處這麼多年,早就對彼此再熟悉不過。即便刺殺一事未經過她手,但這殺人的刀,卻沾上了她的氣味。”
宴離淮聞言指尖微頓,饒有興緻地看向葉星。
葉星做事向來果決利落,比起穩重,她更追求任務完成的效率。刺殺這種事,無論成功與否,頂的都是龍潭镖局的名号。所以對于葉星來說,與其讓下屬行刺,還不如自己動手,起碼成功的把握會更大一些。
況且,葉星從不會做安插眼線在别人身邊的事。太浪費時間和精力了,她沒這耐心。
但淩息不同,她的做事方式和葉星恰恰相反。在執行任務之前,她會習慣性去估量任務途中要面臨的阻礙,她會設法規避這些危險。這就意味着她的顧慮會增多,想要掩藏的東西也會變多,為了填埋那些謹小慎微的隐患,她鋪的路要比别人更缜密。
但這些“缜密謀劃”,有時反而會成為一張困住自己的蛛網,不僅讓自己變得束手束腳,還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你想給白小星一個試探的機會。”宴離淮坐起身,緩慢地說:“如果内鬼在這期間有所收斂,沒有動手,白小星把狼群弱點告訴大家,讓驅離狼群成功的把握增加,皆大歡喜。”
他從葉星身後抽出她手中的發帶,幫她束發,“但如果,内鬼打算在圖紙上動手腳,白小星一定會順藤摸瓜查下去。說不定你能利用這次機會徹底揪出内鬼。”
葉星雙手撐在腰後,感受着指腹按揉頭皮的力道,舒服得半眯着眼,說:“無論是哪一種,我們都不虧。”
“好計謀。”宴離淮露出笑,佩服地說:“還好我們不是敵人。”
葉星偏過頭,這笑容讓她想起了那場朦胧模糊的夢。外面随風掀起的塵沙正拍着窗,那“嘩啦”聲響仿佛又将她拽進了血肉迸濺的沙霧中。她用指尖狠切了下掌心,才讓自己清醒一點,忽然說:“你的人探查過外面的情況嗎?”
宴離淮正理着她的頭發,沒看見她面上的異常,說:“他們去屋檐上看過,但風沙太大了,能見度不足十丈遠,沒辦法确定狼群具體數量。”
葉星看向床内側的窗戶,說:“禦光派破壞了院牆,如果我們沒辦法修補牆壁,狼群隻會不計其數地湧過來。”
但想要修補牆壁,隻能先驅離狼群。如今風沙肆虐,湧進客棧的屍狼随着天數推移會越來越多。這就意味着狼群的優勢會逐漸變大,但留給他們制定戰策剿狼的時間卻所剩無幾。
“不僅如此,”宴離淮幫葉星系好發帶,說:“狼群早已經适應了在風沙中生存,但是我們不行。我們站在沙霧裡,無異于被人蒙住了眼睛,既沒辦法摸清狼群的數量,也看不到狼群進攻時的陣型。”
“……所以,我們不能隻靠刀劍驅散狼群。”葉星側過身,看他,“我們需要再想個辦法,既能圍堵牆壁的同時,也能肅清闖進客棧裡的狼。”
宴離淮伸手理着葉星額發,說:“我記得,你出去搭救北漠商隊那群人時,往屍狼身上扔了火把。”
葉星點頭,下意識說:“屍狼怕火。有的時候往它們脖子劃上幾刀都不會死,但火卻能輕易殺了它們。”
“所以,我們用火對付他們。”
葉星想都沒想,擺了擺手,“這天氣别說火把了,連火星子都點不着。”
“不,我們不在外面點火。”
宴離淮指了指身後,昏光的陰影遮住了他半張臉,葉星看到他眼底閃爍着殘忍的狡詐:“我們可以在那棟樓裡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