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被人瞧見,至少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她趕緊喚來了秋泠,叫她将東西收了起來,若是三皇子派人來取立刻還了。
無法想象若是今日沒有聖旨,她會做出什麼事來,可終究來的快的還是那封聖旨。
即便她知曉以她的身份,能被賜婚其中必定有異常。
她與褚昭有過幾面之緣,都不是什麼好的印象,可未來再差也不會有今日這般差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楚盛岚被扶上花轎的消息被春和描繪的活靈活現。
據說當時,楚盛岚哭鬧不休,甚至打算動了刀子,最後還是被奴仆捆着送上了花轎。
若非楚盛岚散布謠言,姑娘也不會被京都不明真相之人重傷,于春和和秋泠二人來說,四姑娘分明是自作自受。
惡人自有惡人磨。
為了婚事禍害他人,終究自己也被其所累。
粉紅色花轎從楚府離開的時候,依舊是敲鑼打鼓,圍觀的百姓從楚府門房打聽出,原來林相府的六爺納了楚府四姑娘為妾。
大盛尚未及笄便嫁人甚為少見,尤其還聽聞楚府曾有家訓,府中女子不為妾、
不過這些議論之人極少,大都被這道賜婚聖旨所沖擊。
朗朗明月的六元及第狀元郎被生性放浪的庶出女活生生的糟蹋了。
這怎麼能容忍的了。
路人都覺得美玉被污染,更何況是鎮國侯府的人了!
“陛下這是何意!”王夫人從未像今日這般氣憤,初初聽聞聖旨一陣眩暈,小厮丫鬟慌忙将她擡回房間,扇風的扇風,喂水的喂水。好半晌才舒緩過來,“簡直荒唐!”
“不可胡言,那是陛下。”鎮國侯厲聲道。
王夫人也是個謹小慎微之人,她出身琅琊王氏,一向恪守女子本分,賢良淑德,頭一次如今日般被氣的什麼都不顧。
楚盛窈在京都是何名聲,她也有所耳聞,身份卑微便也算了,可品德低下,怎配得上她家兒郎。
“此事尚有蹊跷,我自會進宮向陛下詢問,你好生歇着吧!”
即便永成帝不希望侯府與林府聯姻,也不該下這般聖旨,太過荒謬了。就算是忌憚鎮國侯府權利,也不會堂而皇之下這麼個聖旨來侮辱鎮國侯府。
陛下在乎賢明,怎會做能讓禦史彈劾,留下污名的事兒。
見王夫人無恙,鎮國侯便立刻往皇宮的方向去。
沒料到陛下午間小酌了杯,現下還未醒。
等了一個時辰後,鎮國侯被皇後請了過去,約莫說了一刻鐘的話,鎮國侯臉色鐵青的離開了交泰殿。
殿試後褚昭被拔擢為翰林院修撰,剛剛午憩回到殿中,同僚瞧見他形色各異,有惋惜,有憐憫,甚至有些幸災樂禍,
唯獨有一人,無奈不甘。
李遠之自然也聽聞了聖旨賜婚,還以為是謠傳,瘋了似的向多名大人詢問,得到的都是一般無二的話。
他們并不清楚楚府和李遠之的事兒,也是頭一次瞧見平日裡有禮謙遜的李編修這般失态模樣。
褚昭察覺到他們的異樣,今日他一直在翰林院并未離開,自然還未聽聞什麼其他消息。
他讓褚一去查,不一會兒消息便到他手。
賜婚?他和楚府三姑娘?
褚昭蹙眉,一向如清風明月的臉有些抽搐。
未免太荒誕可笑了。
三皇子消息靈敏,林六爺鬧上楚府的時候便知曉了,本想幫上一二,沒想到聖旨先到。
酉時正刻,便派人來楚府将披風和手帕取了回來。
既然楚三姑娘危機已解,自然也用不上他的幫忙,但還是寫了一份信,内容是當日林六爺做的惡事。
楚盛窈拿着信很是感激,她與三皇子不過見了幾面,便幫了她良多。
這封信她得好好留着,以防萬一,現下林府和楚府并未聲張,也不必出面将事情鬧大。
讓她這少得可憐的名聲再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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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裡隻有鎮國侯和褚昭。
外面伺候的小厮大氣都不敢出,自鎮國侯從皇宮回府後,神情不算太好,府中人都不敢觸他黴頭。
“皇後是親耳聽見陛下下令你與林府賜婚,不知為何今日聖旨傳的是你與那楚府三姑娘。”
永成帝間宴請趙太傅,趙老太傅一向嗜酒,今日陛下也來了幾分興緻,多飲了幾杯,到如今都未醒。
永成帝自啟蒙便由趙老太傅教導,一向愛戴這位老師,平日便是宴請也不會想今日這般喝的爛醉。
沒見到陛下,皇後隻讓他回來了。
褚昭挑眉,思忖片刻,“父親,陛下絕不會同意我們與林府聯姻。”
陛下怎會允許壯大太子的勢力。
即便面上,陛下對待太子與三皇子一般無二。
一個是儲君,一個隻是妃子誕下的皇子,面上的一般無二已經能夠說明很多問題了。
鎮國侯怎會不知,可皇後所言還能是假,既然已經當面下旨賜婚,誰料這賜婚對象忽的就變了。
聖旨已下,怎可轉圜,抗旨可是大不敬。
鎮國侯眉宇間竟是憂愁,想起賜婚的女子,他拍着褚昭的肩膀,“苦了你。”
已經是夜間了,風陣陣,叉竿被吹掉,窗戶重重的關合。
響聲讓褚昭擋住即将被吹滅的蠟燭。
鎮國侯無奈的話尚在耳側。
事既然至此。
隻希望日後楚三姑娘舉止妥帖,行為恰當,免得連累了鎮國侯府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