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的好早哦,我已經比約好的時間早來一盞茶的工夫,結果你到的比我還早。”
宋予靜坐在容珩的對面,端起他遞來的清茶喝了幾口。
“這樣很容易出現你早我也早,弄到說不定最後約好是巳時初,結果雙方辰時就到了。”
“我請客,自然要早到,這樣才不失禮數。”
“你又要開始講什麼禮數?”她皺皺鼻子,不等他回答,立即問,“你的傷好了嗎?”
容珩直接伸出手,攤開掌心,搭在案幾上。
擔心他的傷勢,宋予靜沒有多想,直接抓起他的手,湊近細看。
原本食指側的傷口不見了蹤影,手指修長勻稱,肌膚透着健康的紅潤色。
“沒事就好。”她長長地松了口氣,看看躺在掌心的手,比劃一下,感慨道,“你的手指好長。”
容珩看了一眼,“應該沒有。”
宋予靜伸出左手,貼在他的掌根,慢慢靠近,掌心虛合,手指相對,貼在一起。
他的手指比她的高出半個指節,她笑道:“你看,你的手指明明比我的長。”
容珩定定地看着她,五指忽然往旁邊錯開,緩緩往下合攏,卡進指縫裡,握住她的手,掌心緊密貼合在一起,甚至能感受他手心的薄繭。
他輕輕一笑:“抓到你了。”
她眨眨眼睛:“你在說什麼?”
他搖搖頭,卻沒有松開手,她也學着他的動作,五指向下,搭在他的手背,指腹輕輕地按在青筋。
經脈跳動,按在上面,還會微微彈起。
宋予靜一時覺得好玩,指尖撓了撓他的手背,察覺到他一瞬間按緊自己的手,轉瞬松開,越發覺得有趣。
手指上下揮舞,不停撓動他的手背。
“……不要亂動。”容珩低沉的聲音響起。
十指相扣,時間久了,他幹燥的掌心似乎生出點濕意,确實黏得有點不舒服。
宋予靜“哦”了一聲,想松開手收回來,仍被他抓在手裡。
不等她疑問,容珩看了她一眼,卸了力度,慢慢往回收手,又端起一碟糕點,放到她的面前。
指間肌膚互相摩挲,生出些微暖意,她愣了下,擡頭看着他。
“怎麼了?”他問,“你想再點一些别的糕點?”
“不用,這些就很好。”
宋予靜錯開話題,擡手一指桌上的兩個酒壇子,“既然你的傷好了,那我帶來的桂花釀就不會浪費了。”
“我想應該會很好喝。”
“那當然。”她揚起頭,“我親自盯着酒匠釀的,還提前嘗過,味道很好。”
容珩笑笑,瞧見旁邊的丹桂,問:“你從哪裡摘的桂花?”
“來的路上看到的。”宋予靜摘下一朵桂花,捏住花梗,在指尖轉了轉,“現在都九月下旬了,再過不久,天氣轉冷,就會凋謝,所以我特意摘下送給你。”
她将花遞到他眼前,“與你一起賞看暮秋之意。”
四片單瓣的橘色花朵,小巧玲珑,香氣卻很濃郁,挂滿枝頭時,隔得很遠都能聞見沁人的甜香。
容珩低頭盯着面前的丹桂,“你之前寫信的時候也送了桂花。”
“但那是金桂,顔色不一樣。”
宋予靜的視線在他昳麗面容轉了一圈,捏緊花梗,壓下将花插在他鬓邊的念頭。
她看向屋裡的刻漏,距離用午膳還有半個時辰,又瞅瞅桌上的酒壇子,咽了口唾沫。
“飯前先小酌兩杯,如何?”
見他點頭答應,她立馬起身,抱起其中一個酒壇,手裡拿着兩個白玉酒杯。
宋予靜揭開封口,馥郁的桂花香一股腦地全飄出來,熏得整間屋子都是甜香。
“今天還不算太冷,”她一邊将壇子裡的酒倒進壺裡,一邊解釋,“就不溫酒了。”
容珩之前說過他的酒量還行,但她不确定這個還行究竟是行到什麼程度,她便隻倒了半杯,并說:“這兩壇我讓人少放了糖,你先試試味道,喝不習慣的話,不要勉強。”
容珩“嗯”了一聲,伸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桂釀酒色清澄,上面漂浮幾粒金黃色的桂花幹,入口清冽甘醇,不似其他酒的濃厚辛辣,舌尖嘗到桂花香甜,卻不會過分膩人。
“怎麼樣?”宋予靜緊緊抓住酒壺把手,“應該不會很甜吧?”
容珩放下酒杯,笑着肯定道:“很好喝,甜味适中,酒味也不會很重。”
她晃晃酒壺,“那再來一杯?”
給他倒滿一杯後,宋予靜也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也不着急喝,先聞聞香氣,再小抿一口,舌尖細細回味一番,再接着喝一口。
喝了一半,她一口氣全部喝完。
一邊小酌,一邊閑聊,轉眼之間,酒壺漸漸變輕。
宋予靜去撈酒壺,但撈了個空,酒壺一轉,被容珩握在手裡。
他徐徐往杯中倒酒,壺嘴的酒從涓涓細流變成叮咚水滴。
“最後一杯是我的了。”他端起酒杯,在她眼前虛虛晃過,挑眉笑道,“多謝宋姑娘的酒。”
她磨了磨牙,鼻尖還萦繞着桂釀的甜香,迅速往他的方向傾身,伸手去奪他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