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他的時候,她不會排斥他的碰觸,反而會因此臉紅心跳,甚至還想他多抱一抱她……
她嗚的一聲捂住臉,掌心和臉頰一樣滾燙,燙得渾身微微發顫。
宋予靜使勁搖頭,将剛才的奇怪念頭甩出腦海裡。
難道這就是話本裡寫的喜歡嗎?
應該是的,她恍惚地想,可是容珩也喜歡她嗎?
這樣的念頭剛冒出來,她渾身一激靈,仿佛突然身處冰天雪地之中,呼嘯寒風壓下全部熱意。
萬一……萬一容珩不喜歡她呢?又或者他喜歡别的女子呢?
在京城衆多世家公子中,他的樣貌家世、品行才能都是頂尖的,有幾次赴宴的時候,她聽到不少貴女稱贊他。
宋予靜按住心口,感受到掌心下漸漸平緩的心跳。
至少要先試探一下,看容珩是否有心儀的女子,如果有,而且還不是她的話……
她猛地閉上眼睛,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刺痛尖銳,她不願意也不敢想象那樣的場景。
還是先想一想怎麼向容珩套話,又不會暴露自己的異樣。
一連想了兩天,夜裡還悄悄地躲在被窩裡練過幾次,臨到約好和容珩見面的這天,宋予靜托住下巴,擰眉盯着面前一溜擺開的衣裳。
“姑娘,您還沒有決定好嗎?”冬雪看了看刻漏,“快申時初了,您不是還要出門嗎?”
她一驚,指向最開始選中的那一件銀紅色衣裳,匆匆轉到屏風後,迅速換好,又對着銅鏡檢查發髻。
瞥見匣子裡的耳墜時,宋予靜微微一愣,猶豫片刻後,依舊沒有拿出來戴上。
急匆匆趕到約定好的地方,容珩果然提前到了。
“等很久了嗎?”她一邊撫按胸口順氣,一邊解釋,“出門前耽擱了一陣子。”
“不久,況且等你的話,不管等多久,我都會一直等下去。”
宋予靜一怔,手恰好停在心口,心跳一瞬間變快,擡頭看着他。
容珩神色坦然自若,深邃眼眸裡蘊着溫和笑意,仿佛隻是随口一說。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偶爾會說出一些像剛才那樣奇怪的話語,偏偏語氣神情又很坦然。
她暗自回想,好像是上個月一起做了花燈之後?
一時半會兒想不出原因,況且今日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宋予靜不得不暫時壓下疑惑,笑道:“我們先去看看玉石,好不好?”
“好。”
閑逛了半天,懷着一點私心,她引着容珩走到了清水橋。
天氣轉冷,橋上來往的行人很少,橋下河水流淌,還未結冰。
她扶住欄杆看了幾眼,眺望遠處河流,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不再猶豫。
“我之前聽三殿下說,”她轉過身,緩緩開口,“你好像在議婚……”
“我沒有議婚。”容珩驟然開口打斷,聲音微沉,“之前給你寫過信,我在信中已經說了,皇後娘娘在為三皇子議婚,是三皇子弄錯了。”
他頓了頓,直視她的雙眼,“難道你沒有看我的信?”
被打斷了一下,提前準備好的話一時半會兒用不上,又見他眉間緊蹙,宋予靜連忙解釋:“你寫的信,我都很認真地看了,剛剛是一時口誤,說錯了。”
“那你原本是想說什麼?”
她别開頭,盯着下方粼粼水面,拇指輕輕撫過食指指腹,上面的血痂開始脫落,傷口愈合,有些癢。
“下個月是你的生辰,應該是要滿十九歲了。”她舔舔幹燥的唇,盡量控制語氣輕松平穩,聽不出異樣,“即使這次沒有議婚,以後總歸是要的,我就想問問……你有沒有中意的議婚人選。”
越往後說,她的聲音越低。
宋予靜摸不準容珩有沒有察覺異常,忍住心口的酸澀,努力揚起笑容:“有嗎?”
容珩定定地看着她,不答反問:“有的話,如何?沒有,又如何?”
“有的話,我就要和你保持距離了。”
這是實話。
如果容珩真的有喜歡的女子,她隻能與他客氣規矩地來往,日漸疏遠。
宋予靜掐了掐手心,不敢再多問,免得暴露自己的不對勁。
容珩一直一言不發,過了許久,終于開口,說出兩個字:“沒有。”
“真的?”她立即追問,“真的沒有?”
容珩盯着她:“你很開心?”
開心,也不開心。
宋予靜的心情非常複雜,他沒有喜歡的女子,那她暫時不必疏遠他,但也意味着他不喜歡自己。
“那你呢?”容珩低聲問,“你有心儀的郎君嗎?”
要告訴他嗎?
心裡剛冒出這樣的想法,她瞬間否認,不能,至少不能現在告訴他。
她還沒有做好準備,貿然說出來,隻怕她與他連朋友都做不成。
于是,她說:“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