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誇她好看。
耳尖的熱意霎時變成一團,一路漫到臉上,都不用照鏡子,她也能猜出現在自己的耳朵肯定很紅。
宋予靜低下頭,抓起背後的長發,挽到胸前,欲蓋彌彰地遮住耳朵和臉頰。
“誰、誰問你這個了……我是想……想問你有沒有發現……發現……”
卡了半晌,她愣是沒能找到合适的詞,又不肯認輸,幹脆亂說:“反正你答錯了,我不會給你獎勵的。”
“獎勵是什麼?”
哪有什麼獎勵,就連剛才的問題都是她一時興起說出來的,更不會有什麼正确答案。
臉上熱意消退些許,宋予靜嘴硬道:“不告訴你。”
幸而容珩笑了笑,并未多問。
她忍不住問:“你也會這樣誇别的女子嗎?”
一想到那樣的場景,她有點微妙的酸,心口不上不下地憋着股悶氣,不願低頭,直盯着他。
“不會。”容珩沒有避開她的視線,“我隻會誇你。”
宋予靜立即笑起來,又覺得要矜持一些,輕咳兩聲,仍壓不住話裡的笑意:“你在信裡說要送我禮物,是什麼?”
“不急,等吃過午膳再說。”容珩頓了頓,視線匆匆掠過她的耳垂,上面依舊空落落的,“你應該會喜歡。”
她一口應承:“你送給我的,我一定喜歡。”
“都還沒有親眼看過,萬一不合你的心意呢?”容珩抿唇笑笑,“你不會想說好話騙我吧?”
宋予靜立即否認:“絕對不會。”
正說着,酒樓侍女在外面敲門,得到應允後,進屋奉上糕點和茶水,又躬身退出去。
她來回看了幾遍,視線最後停在中間那一碗乳白色的點心,疑問:“這是酥酪?”
“嗯。”容珩拿起瓷勺,舀了半勺,“桂花酥酪,用你之前摘下來送給我的桂花做的。”
他伸過勺子,“嘗嘗。”
乳白色的酥酪上面淋了一層桂花蜜水,淺金色蜜水沿着側面流淌,幾粒金紅色的桂花黏在酪面。
她低頭一咬。
入口綿軟順滑,牛乳甜香伴有桂花清甜,在舌尖跳躍,微一用力,一路直滑到肚子裡。
“怎麼樣?好吃嗎?”
宋予靜連連點頭:“好吃。”
容珩笑了笑,又舀起一勺遞到她的面前。
接連吃了半碗後,她瞅瞅一口都沒吃的容珩,抓起勺子,從另外一碗還沒吃過的桂花酥酪裡舀起半勺。
“你也嘗嘗,不能光我一個人吃。”她往前傾身,“雖然對你來說可能會有點甜,不過真的很好吃。”
容珩看看她,低頭一口全部吃完。
見他如此給面子,宋予靜油然而生一種滿足感,又舀起一勺遞到他的唇邊。
他猶豫了一下,頂不住她期待的目光,近似乖巧地吃完。
一碗桂花酥酪不算多,宋予靜擔心他受不住甜味,都是半勺接半勺地喂,一直喂到最後碗裡隻剩零碎小塊,飄在淺淺的蜜水裡。
她滿意地放下碗,擡頭看他,“你還想……”
瞧見容珩嘴角的一點乳白色,剩下的問話消失在舌尖。
“怎麼了?”容珩疑惑反問,“你剛剛想說什麼?”
“這裡。”宋予靜指着自己的嘴角,“你這裡沾了點酥酪,應該是我剛才沒喂好。”
容珩擡手摸摸嘴角,卻将那一點酥酪摸得更碎,黏在下巴。
“诶,沒擦幹淨。”
見他越擦越亂,他往常極少有過如此的儀态不雅,偏偏因她而起,她一急,往前傾身,伸手撫上他的嘴角。
“我來幫你。”
容珩一怔。
指腹柔軟,按在嘴角,輕快地摸到下巴,随即離開,留下蜻蜓點水的微癢。
“你看。”她露出手指,上面粘着一點微濕的乳白色碎粒,“我幫你擦幹淨了。”
她靠得很近,雙眼明亮澄淨,蘊含笑意。
窗戶沒有全關,夾雜初冬寒意的風猛吹進來,吹動她垂在胸前的長發,幾縷發絲飄拂過他的下颌,與殘留溫暖柔和的觸感,生出一股難言的癢意。
容珩倏地握緊藏在袖子裡的手。
“起風了。”宋予靜轉身關緊窗,重新坐回去,“夏天的話,吃冰酥酪好像也不錯。”
他回神:“是,加冰消暑。”
案上糕點用得七七八八,酒樓侍女進來收拾幹淨,奉上新的一壺茶。
宋予靜放下茶杯,滿臉期待地問:“現在可以說你準備的禮物是什麼了嗎?”
“可以。”
容珩從袖子裡摸出一個紫檀木匣子,放到她的面前,卻按住匣子蓋,“你要是……不喜歡的話,直接說就好,不必顧及我。”
“先看看嘛。”
他緩緩打開匣子,垂下眼簾,竟有些不敢看她,怕從她眼中看到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