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去偏廳用過了早膳,稍作收拾,便乘坐馬車前往鎮國公府。
距離不算遠,走過兩條街後便到了。
容珩先行下了馬車,宋予靜緊随其後,跟着他一起走進國公府,拐過影壁,瞧見站在前邊的一大群人,手無意識握緊了一下。
随即手背被人輕柔摸摸,她對上容珩溫和的目光,心裡安定了不少。
“老奴恭請世子貴安。”領頭的管家恭謹地行禮,略微停頓一下,繼續說,“恭請世子夫人貴安。”
站在後面的人緊跟着行禮。
容珩神色淡淡地點點頭。
兩人先去容氏家廟禱告先祖,再去前廳依次拜會在京城的容氏族人,最後與國公府的長輩平輩等人見禮。
直到用過了午膳,容氏族人紛紛告辭離開。
宋予靜淺淺地呼出一口氣,端起茶杯喝了幾口,忽然聽見鎮國公的聲音:“佩之。”
她立即擡頭去看坐在對面的容珩,見朝自己輕輕颔首,跟着他一道起身,走到鎮國公的面前。
“父親。”
容珩作揖,聲音聽上去依舊平平淡淡。
她跟着喚了一聲父親後,垂眸盯着地面,也不說話了。
“往後,你與宜甯好好過日子。”
鎮國公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苦澀,宋予靜不甚在意對方還喚着自己的封号,悄悄掀起眼簾。
往日裡鎮國公多是一副神情嚴肅的模樣,這會兒臉色緩和許多,眼中隐約可見一絲柔情。
她再度垂下眼簾。
鎮國公并未再多說什麼,擺了擺手,示意兩人離開。
容珩沉默周全地行禮,牽着她的手往外走。
即将離開正屋時,宋予靜腳步一頓,閉了閉眼,握緊容珩的手,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
自去年除夕後,她來過幾次國公府,從那些仆從話語裡,隐約猜出鎮國公有意緩和跟容珩之間過分冷淡的父子關系。
但過往鎮國公對容珩的漠視是真實存在的。
她暗自歎息一聲,晃動兩人的手,揚起笑容:“阿珩,我們去桃花林裡逛逛,好嗎?”
容珩微微一怔,定定地看着她,笑意慢慢浮現在他的眼中,以同樣的力度握住她的手。
這個時節的桃花大多已經凋謝,初夏的嫩綠日漸取代陽春時分的粉紅,桃花林裡香氣漸淡。
宋予靜随手捏住一節桃枝,“這裡的桃花會結果子嗎?”
“聽那些花匠說,因為這片桃林是去年才移植,”容珩解釋道,“養分不足,今年大概結不了多少果子。”
她又看了眼桃枝,隻得松開手,“好吧。”
桃花将謝,花園裡的芍藥倒是在将要開花的時節。
因為還要在國公府用晚膳,宋予靜不着急回去,牽着容珩的手,在花園裡四處閑逛。
她來的次數不算少了,但在這個時節景色還從未見過,饒有興趣地逛了大半天,方才和容珩慢悠悠晃到世子院。
世子院裡一如既往的安靜,與她之前來的情景相差無幾,隻是院裡的仆從少了些,大多調入縣主府,更顯寂靜。
宋予靜坐在椅子裡,擺手讓其他人退出去,揪住衣袖一角,指尖摳弄上面的花紋。
“這是剛剛做好的桃花酥。”容珩遞來一塊糕點,“按照你的口味,做得比較脆爽,也多放一點糖。”
她順勢張口一咬,幹巴巴地嚼着,很好吃,也很符合她的口味。
嘴角忽然抵上柔軟的觸感,指腹輕柔撫過,擦掉那些細小的碎屑。
“想什麼呢?”容珩又遞來一塊桃花酥,“再吃一塊?”
宋予靜一口吃完,猶豫着問:“阿珩,你會喜歡住在縣主府嗎?”
容珩倒茶的手微微一頓,倒滿一杯花茶,将茶杯遞到她的手裡,不答反問:“為什麼忽然這麼問?”
“我怕你住的不習慣。”她喝了口花茶,清甜可口。
“會習慣的。”容珩的語氣異常肯定,“不要多想。”
她放下茶杯,也覺得自己剛才那個念頭來的莫名其妙,當即笑笑:“我知道了。”
到了用晚膳的時候,在座的隻有國公府的人,比午間的時候少了很多。
菜肴很豐富,席間所有人都規矩地坐在座位上,禮儀十分得體地用膳,連年歲最小的那兩個孩子都沒有吵鬧。
宋予靜暗暗環顧四周,視線一轉,落在身側的容珩身上。
他挺直腰背,細嚼慢咽,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她頓時覺得味同嚼蠟。
用過晚膳,略微坐了會兒,鎮國公主動開口說天色已晚,讓兩人早些回去。
宋予靜清楚地看見鎮國公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舍,還在猶豫的時候,容珩已經恭敬地應了聲是。
一路走到府門口,她反應過來,用力握緊他的手,“阿珩,我們回家。”
容珩微微一怔,旋即笑了起來:“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