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身上的?
奇怪了,大人雖說一直都愛幹淨,每日都沐浴,但就是用些平常的皂角,怎麼會有香?
謝謙見他莫名其妙地靠近自己,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聞着大人身上好香……”
封武說着退回了封文身旁。
“……”
香?謝謙回想他今日唯一聞到的香味是那個小姑娘身上的……
他輕咳兩聲:
“平日裡查案怎麼不見你如此仔細?要有這份心思,多少案子還需要我親自過問?”
“屬下知錯!”
見大人幽眸泛着寒光,封武立馬抱拳。
謝謙不再理他,低聲問道:
“宮裡和拱衛司可有異動?”
封文答道:
“禀大人,昨日,拱衛司扣住了一個貿然出宮的小太監,曾是繼後宮裡的,屬下審問了一晚,誰知他硬氣得很,到現在還沒有招。”
謝謙手中的筆停住,思索片刻,道:
“放出風聲,說他已經招了,正在捉拿罪魁禍首,然後,看緊他的家人。”
封文聞言了然,點頭道:
“是!屬下知道該怎麼做了。”
封武委屈巴巴地說道:
“禀大人,聖上見大人到如今還沒有下落,發了大怒,差點,把屬下幾個拖出去斬了……”
謝謙斜眼看了看他泛着愚蠢的清澈眸子,沒好氣說道:
“你覺得聖上如今留着你們幾條小命作甚?”
“自然,是要屬下一定要找到大人……”封武嘟囔道,說罷,立刻明白了過來,“屬下知道了,隻要大人一日沒有回去,聖上就不會要了屬下的命,若是大人好好的回去了,自然也不會要屬下的命。”
謝謙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将剛剛閱畢的文書遞給二人,随口道:
“府裡呢,有什麼事麼?”
封武想了想,回道:
“沒什麼特别的,隻不過,近來,崔管家有些煩心事。”
“崔叔怎麼了?”
首輔府裡的管家崔有曾是謝謙母親的侍從,二人失散多年後,謝謙找到了他,将他帶在身邊一直照顧着,說是管家,其實如同他的長輩一般。
“京都許多官眷将自家女兒的庚帖和畫像送來府上,崔管家正在為大人細細挑選,聽說,每日裡又是相看,又是找人算八字,忙不過來呢!”
這個崔叔,還相看起來了?不用問他的意思?
他一直對外說自己有未婚妻,以後隻會納妾,就是想讓這些别有居心的人知難而退,沒想到,這些達官貴人,平日自诩清高,卻為了巴結他這個新朝權臣,不惜讓女兒嫁來做妾?可笑!
“讓崔叔通通退回去,簡直胡鬧!”
“是!”
封武随口應道,至于崔管家聽不聽大人的話,就不好說了。
兄弟倆抱拳躬身,從窗台一閃而出,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謝謙踱步至窗前,看着夜空中懸着的碩大銀盤,落下層層光暈如同絲絨,又是一個圓月夜。
他的眼前是抹不去的深深刻在腦海裡的一幕:
同樣一個圓月高懸的夜晚,一個明豔妩媚的年輕女子,帶着一個與她眉目如出一轍的小男孩,一起跪在一座廣亮大門外,女子拉着那位高高在上的男子的蹀躞,苦苦哀求着:
“求求你,我不要任何名分,我隻希望咱們的孩子,能認祖歸宗,好好念書,将來掙個好前程。”
可是,男子甩開了她的手,發出一聲沒有任何溫度的厲喝:
“荒謬!不知道你是什麼身份麼?來人,将他們二人拖出去。”
他至今還記得那個男子拂袖而去的情景,他的小手還沒碰上男子繡着金線的綢緞長袍,就已經和娘親一起,被幾個小厮拖到了巷子口,惡狠狠地威脅道:
“今日是我家少爺發慈悲饒了你們一命,若是再來,别怪我們不客氣了!”
說罷,幾顆碎銀子,甩落在他們身旁,反射着月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多年以後,他成了街頭人見人懼的小混混,靠着不怕死的狠勁,罩着一幫小弟謀生,運氣好時,搶到幾枚銅闆,運氣不好時,遇到更強勁的地痞,被打個半死。
直到十三歲那年,被貶的燕王殿下路過,看上了小混混的聰明和韌勁,救下了差點被打死的他,留在身邊,教他讀書明理,給他機會,一步步走到了如今的位置。
從前,他被所謂的世家大族棄之如敝屣,如今,那些人又想與他聯姻,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