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微晴,園子裡的馬球場因前幾日的雨水濕潤了些,今日的陽光一照,把表面的浮水曬幹了,正是打馬球的好時機。
薛家幾個姑娘一早就約好了,過來這裡玩幾局,正巧溫晚過來,薛芙就拉着她一起去看看,幾個人沿着一側的樹蔭向馬球場走去。
一路上,薛硯懷走在溫晚的身側,很是熱心地為她介紹着:
“淮安侯是我父親的舅父,幼年時,我家祖母總帶我們兄妹幾人去侯府串門,這園子,我時常來,晚晚,你也莫要拘束了。”
溫晚微微勾了勾唇角,說道:
“薛公子客氣了。”
薛芙在另一側挽着溫晚的手臂,俏生生地問道:
“晚姐姐,你會打馬球麼?今日天氣好,一點兒都不曬,咱們待會一起去玩一玩吧。”
溫晚搖了搖頭:
“我不會。”
她雖然跟着舅舅和幾個表兄學了騎馬,但是,打馬球是京都貴族們盛行的遊戲,通州那個偏遠之處,并不盛行。
“那正好,我哥哥的技術在全京都算是數一數二,讓他教你,你那麼聰明,一定很快就學會的。”
薛芙說着,轉過頭,隔着溫晚,拍了拍薛硯懷:
“是吧,哥哥。”
薛硯懷笑道:
“數一數二不敢說,但教一教晚晚,應該是可以的。”
溫晚看着一臉期待的薛硯懷,淡笑道:
“算了吧,我,就不學了。”
她有些無奈,不知為什麼,她對眼前這個十分生疏之人的熱情有些抗拒,他說話時的親昵的語氣和直白的眼神,讓自己很不舒服,他們隻是第一次見面,好像沒有必要如此熟稔。
而且,他已經在和溫晴議親,不是應該趁此機會好好與她相處麼?老挨着自己做什麼?
她來這裡隻是想看到溫晴不能玩得盡興的懊惱模樣,畢竟她這個妹妹的開心是建立在自己這個長姐被送去做小妾的倒黴之上的,卻一點兒都不想和溫晴搶這個未婚夫。
“晚姐姐,你剛來不知道,”薛芙依舊用她嬌柔的嗓音歪着腦袋說道,“京都的官眷小姐們,最喜歡打馬球,你若是不會,她們就不樂意邀你一起玩了。我去年剛從江南過來時,也是不會,後來是哥哥教我,現在,我能騎在馬上擊中球了。”
這姑娘實在是熱情,不僅一直挽着溫晚的手臂,說話時,還總是刻意地貼近她,讓她覺得有些無可奈何,卻又不好直接推開她。她自小沒有姐妹一同長大,隻有個密友蘇心愉,也不會如此近距離接觸,實在有些不适應。
溫晚想了想,說道:
“那,我先看你們玩。”
“也好,晚晚,”薛硯懷道,“我們先打一場給你看看,找些感覺,學起來就快了。”
溫晚應了一聲好,巴不得這兩個粘人精趕緊離她遠一些。
他們三人先行到了馬球場,薛芙向走在後面的幾個人揮了揮手:
“晴姐姐,你們快過來呀!”
溫晴一路上盯着前方圍着溫晚說說笑笑的兩兄妹,臉色發黑,她想着自從那日薛硯懷上門,兩人初見後,他們也見過幾次面,可是每一次,薛硯懷都是對她保持着恰當的距離,她以為這是他的君子之風,他們二人還未到正是訂親的地步,自然隻是普通的見面寒暄。
可是,今日,薛硯懷初次見溫晚,就表現得如同知己發小一般,而且,她知道今日他是與李家、楊家的公子約好一起去大昭寺找宏恩大師,她也沒有準備今日會在此見到他,所以沒有刻意裝扮。
誰知,他竟然為了溫晚推了原本的約,要知道,宏恩大師是京都最富盛名的得道高僧,每日都有許多達官貴人相邀談論佛法,而且,那些書生文人皆以與其論過佛理為榮,可是,薛硯懷,竟然說不去就不去。
憑什麼?
她看了一眼站在樹蔭下的溫晚,一陣嫌惡,除了那張會勾引人的臉,她哪點比得上自己?
“晴姐姐,”
薛芙的聲音打斷了溫晴的思緒,她回過神,看着不遠處向她揮手的嬌俏小姑娘,恢複了笑意:
“來了。”
“我和兩個姐姐一組,晴姐姐,你和我哥哥一組吧。”
薛芙拉過了薛荞和夏以安的手臂,将溫晴讓到了薛硯懷身邊。薛硯懷看了一眼微微低着頭有些羞澀的溫晴,說道:
“你們三個,我們兩個,這不公平。”
“哥哥,你一個人打我們三個都綽綽有餘,如今,又給你加了個晴姐姐,你還想怎樣?”
“好好好,”薛硯懷帶着寵溺地刮過薛芙的鼻尖,笑道,“依你。”
這時,小厮将幾人的鞠杖送了過來,薛芙、薛荞和夏以安都各自取了,去往不遠處的馬棚牽馬。
溫晴站得遠一些,她原本等着薛硯懷取鞠杖的時候順便幫她拿一下,誰知,他隻拿了自己的,便跑向了場邊的大榕樹,溫晴一聲“薛大哥哥”才開了聲口,就見那個挺拔的身影飛到了樹蔭下。
“晚晚,你先在此看着,待會,我再教你。”
見薛硯懷特地跑了過來,溫晚點了點頭。
說完,他又招手喚來一個小厮,為她搬一個幹淨的椅子過來,再讓婢女給她送些茶水和糕點。
溫晚保持着淡淡的笑容,掃過不遠處拉着老長臉的溫晴,道:
“薛公子快去吧,别讓她們等得急了。”
溫晴“哼”了一聲,搶過小厮手裡剩下的鞠杖,向馬棚走去。
薛芙三人已經牽了馬,晃悠悠地向她走來,她看了看從大榕樹下走過來的薛硯懷,向走近的溫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