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嬌若初莺的話音落入耳畔,謝謙眉弓蹙了蹙,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大小姐,在下送你回去吧。”
她醉成這樣,趁現在她的小院裡沒有其他人,趕緊把她送回去。
謝謙正俯下身要去拉她,小姑娘卻突然自己坐了起來,額頭撞在了他的下颌,兩瓣濕潤的紅唇如蜻蜓點水般碰了碰他的喉結,圓圓的小腦袋又不吃力地往後仰了下去。
這小姑娘!
謝謙隻覺喉間一緊,一陣莫名的悸動讓他一下松開了手,任憑她癱軟了下去,不行,她這個樣子,他不能再管了,随她去吧。
這個小院雖然偏僻,平日無人來往,但總歸是在她自家莊子裡,婢女自然會尋到她,不會出什麼事。
他剛擡起腳,小姑娘如同知道他的意思一般,又坐了起來,抱住了他的一條腿,嘴裡叽裡咕噜:
“小哥哥,你别走呀,你還沒回答我呢!”
她倒是思維連貫,到底醉沒醉?
謝謙見她摟得緊,不得不彎下身,把她的手輕輕掰開,卻不料,她又纏上了自己的手臂:
“小哥哥,你怎麼不理我呀?”
謝謙歎了一口氣,瞥了一眼小姑娘绯紅的雙頰,想起她昨日與那個姓薛的見面,無奈接話道:
“大小姐,你看清楚,在下不是薛公子。”
溫晚歪了歪腦袋,滿臉疑惑,道:
“什麼薛公子?”
她撫着額頭想了想,又說道:
“是昨日的那個薛公子麼?我才第一次見他,而且,我又不喜歡他。”
謝謙眸光微動:
“是麼?”
小姑娘眼神迷蒙,杏眸揉着一層淡淡的水霧,她湊在他的耳畔說道:
“那當然,他是溫晴那個壞蹄子的心上人,我才不稀罕。”
謝謙被她猝不及防的靠近愣了愣,隻覺有些熟悉的香氣帶着淡淡的酒味撲面而來,耳根有些微癢,他向一旁挪了挪,試圖将自己的手臂從小姑娘的雙手中抽出來。
小姑娘卻皺緊了秀眉,拉下了小臉,說道:
“你們男人,是不是就喜歡溫晴那樣的?和她娘一樣,隻知道裝嬌弱,扮賢惠!成天委屈巴巴的,好像總是有人欺負了她們似的,是不是?”
謝謙想了想,别人他不知道,但是在他面前,誰都裝不了一點。這一年來,他抓了許多廢太子餘孽,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在他面前演戲,他一眼就可以看穿他們的心思。
溫晚見書生沒有答話,當他是默認了,嘟起小嘴道:
“看吧,被我說中了!哼,我就知道!”
小姑娘看起來很是生氣,清亮的眼眸也開始慢慢變紅,謝謙還沒反應過來,晶瑩的淚珠就一粒粒地滾了下來。
她怎麼哭了?她的眼淚是什麼做的?怎的說流就能留下來?
謝首輔自問長那麼大,還沒有見過姑娘家的在自己眼前哭,而且,她還抓着自己的袖口搖來搖去,大有一點兒都不打算放開的意思,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院牆,若是她再哭大聲些,被人聽見了,可如何是好?
他想了想小姑娘哭的原因,勉強開口說道:
“我不喜歡。”
小姑娘用他的袖口擦了一把淚,“嗯?”了一聲。
謝謙覺得這恐怕是他此生遇到的最大的難關,小姑娘真麻煩,看來,他一直不近女色,是對的。
他深吸一口氣,說道:
“我想,我不會喜歡令妹那樣的裝嬌弱,扮賢惠的女子。”
所有的世家貴女,不管哪樣的,他都不會喜歡,更不可能與那些虛僞無恥,道貌岸然的世家大族聯姻,他早已做好孑然一身的準備。
“真的?”
看着小姑娘歪着的小臉上挂着兩條淚痕,謝謙垂下眼眸,點點頭:
“千真萬确!”
終于哄好了,他得趕緊走。
小姑娘抓起他的手,指尖修長,指節分明,這是一雙頂好看的手,十分般配書生的這張俊臉。她認認真真地掰着每一根手指,最後,選中了小拇指,勾在了自己的小指上,翹首說道:
“你跟我拉勾,我就信你。”
謝謙雖不太明白這個特殊的動作,結合小姑娘口中念念有詞的咒語究竟有何用途,但看在她雙眸随時可能蹦出來的眼淚豆子,不得不配合着。
溫晚勾唇一笑:
“好了,我相信你。”
既相信了他,為何還不放手?謝謙無奈地看着她擁着自己手臂的一雙白皙嬌嫩的柔荑,被她搖晃着,露出了一截細長嫩白的手臂,剛擡起的想去将她撥開的手又不得不放下,他下手重,若是傷了她,留下痕迹,可怎麼解釋?
他輕輕将她的衣袖拉了下來,小姑娘似乎沒有了力氣,一下倒在他的肩頭,又似想起了什麼,擡頭眯着眼睛說道:
“我剛才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我呢!”
謝謙挑了挑眉:
“還有什麼問題?”
小姑娘的頭又靠了過來:
“我在問你,你叫什麼名字,今年貴庚?是否婚配?”
“你,怎麼總不回答我?”
不能再聽她胡說八道了,不管她是否喝醉。
謝首輔終于耗盡了他對這位大小姐的所有耐心,他扶正了她的身子,在她的頸後輕輕一擊,小姑娘立刻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