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目光似乎有着與生俱來的淡漠，但那一眼望過來的瞬間，簡直滿室生輝。

她當即愣在原地，久久都沒有回神。

後來奶奶告訴她，他叫孟少渝。

“那你們是怎麼走到一起的？”紀恬接着問，“是渝哥先追求你的嗎？”

這個問題多少有點不合時宜，姜栩年微頓片刻，笑了笑沒說話。

“姜小姐你就告訴我吧，我真的很想知道。”紀恬央求，“我得學點經驗，别看二少跟我訂婚了，但其實他的心根本不在我這裡。”

姜栩年搖搖頭:“我給不了你什麼經驗，我和少渝當初也不是因為愛才結婚的。”

她說完，本以為紀恬會就此打住，哪知她竟然笑了:“我就說嘛，肯定是有原因的，不過沒有愛的兩個人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你不考慮離婚嗎？”

姜栩年看着紀恬，女孩目光裡藏着高傲，似乎很期待自己的回答，于是她淡淡道:“不考慮。”

-

這天晚上回到家已經快十點了，姜栩年洗完澡從卧室出來，孟少渝正坐在床邊看手機，浴袍松垮地系在身上。

他不知道和誰在聊天，眉頭微皺，似乎不太高興，最後發了句語音“明晚不行，到時候再說”，然後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忘了告訴你，今天白天廖叔打電話過來，說爺爺讓我們明晚回家吃飯。”他擡頭看着姜栩年，“距離上次回去已經一個月了，老爺子大概又無聊了。”

姜栩年點點頭:“好的。”

“怎麼感覺你心情不太好的樣子？”孟少渝攬着她坐在自己腿上，“怎麼了？”

姜栩年頓了一下說:“今天紀小姐問我你當初為什麼和我結婚。”

孟少渝低頭吻她脖子，漫不經心道:“你怎麼說的？”

姜栩年:“……我說不是因為愛。”

“嗯。”孟少渝毫不在意，“不過騙騙她也沒關系。”

“怎麼騙？”

“就說我喜歡你。”

姜栩年默默捏緊了衣袖。

“怎麼？”孟少渝擡眼看着她，失笑，“怕她來找我對質？放心，到時候我肯定站在你這邊。”

白色絲質睡衣無聲自肩頭滑落，孟少渝眸光幽暗:“看着我，别分心。”

姜栩年目光落在他臉上，有那麼一瞬間覺得這一切像一場荒誕的，不真實的夢。

但也僅僅是一瞬間。

……

夜深，孟少渝已經睡着了，姜栩年卻毫無困意，她看着孟少渝隐在月色中的輪廓，目光一寸寸掠過他的眉峰，鼻梁，下巴，沒有一處不是完美的。

然後她摸了摸自己下颌處的傷疤。

他們兩個站在一起，很直觀地讓人想到一個成語，雲泥之别。

孟少渝話說得好聽，但實際上有誰會相信。

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喜歡她。

可無論如何，她不會忘記當初他看到這條疤時那區别于其他人的眼神。

是她所遇見的人當中唯一的一個。

奶奶以前是個花匠，在老家有自己的小院，種了滿滿一院子花，時值隆冬，院裡白梅盛開，她在屋檐下又看見了他，他彎腰站在花叢中，俯身拈了一片花瓣，擡頭看到她，依舊是和剛才在前廳一樣淡漠的眼神，隻不過這次臉龐輪廓都清晰了許多。

她再度愣了下，想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

見他擡腳走過來，她頓時有些自慚形穢，于是把圍巾往上拉了點，遮住了半張臉。

“你是姜奶奶的孫女？”他走到她面前站定，“叫什麼名字？”

“姜栩年。”

他垂眸看着他，過了會兒伸手拉下她的圍巾，她錯愕僵在原地，隻聞見他指尖清淺的白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