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輩和小輩的一起的宴席中,難免提到小輩的婚事,徐月風又是今天這場飯局的主角,趙昕和免不了要聽幾句唠叨。
其中一個老教授說:“我手下有個學生,家世好,長得也好,為人上進穩重,改天可以介紹給昕和認識。”
徐月風很是贊同:“你現在每天遊手好閑,就跟着你毓淮哥哥打打牌,這不知道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不如認識别的男孩子玩一玩。”
趙昕和看了一眼沈毓淮,急忙說:“不行啊,爸爸說......”
她又看了一眼沈毓淮,最後破罐子破摔:“随便吧,反正就玩一玩。”
沈毓淮的身份擺在那裡,老教授跟他母親不熟悉,不好胡亂攀扯,見趙昕和并不排斥,變本加厲地目光放到陳頌宜身上:“小徐的這個學生,有沒有男朋友啊?”
陳頌宜突然被叫到,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
沈毓淮深深地凝了她一眼,端起杯子:“胡伯伯,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我媽最近還談到您出的那本書。”
老教授喜上眉梢,立刻回敬:“顧教授能抽空看我的書,我倍感榮幸,替我問你媽媽好。”
話題很快由小輩的婚事轉到長輩的科研成果上,連帶着在場幾位教授的學生也被拉出來念叨,陳頌宜僥幸逃過,卻越發如坐針氈。
她撐起身子站起來,對周醫生耳語:“我去趟洗手間。”
周醫生察覺到她情緒不對勁,但她走得急,又來不及多問。
陳頌宜洗了好幾遍手,還是覺得自己不夠冷靜,決定在洗手間站一會兒再回去。
“你男朋友這麼拿不出手,怎麼不把他甩了?”
沈毓淮插兜倚牆,顯得很散漫,洗手台前的頂光直直地射下來,将他的眼眸埋進陰影裡。
陳頌宜胸口喘不過氣,一眨眼覺得眼前一黑,她有些不耐煩地喘一口氣,惡語相向:“像甩了你一樣甩了嗎?”
沈毓淮眉心一擰,唇角挑起冷漠的弧度:“舍不得嗎?”
陳頌宜面色中最後一點溫和消失殆盡,恨不得将她性格最深處的陰暗面翻出來,讓他看看什麼是針鋒相對你死我亡,再不濟,也要有一場鮮血淋漓的痛快。
但她采用了最四兩撥千斤的方式:“是你就舍得。”
五分鐘之前,陳頌宜對沈毓淮尚且懷有一絲感激,他在上海兩番許她借宿,又送她去寵物醫院,甚至在剛才的尴尬境地裡替她解圍,她當然應該感恩戴德一下的。
誰讓他先亂說話的。
況且這句話未必能傷到他。
沈毓淮果然處變不驚,這句話就是耳旁風,他笑意更盛:“好骨氣。”
“多謝誇獎。”
陳頌宜并不看他,手放在烘幹機下吹幹,烘幹機的轟鳴聲讓她暫時逃離開沈毓淮站在她身邊這個事實。
走的時候,陳頌宜手擋在自己身前,同他錯身而過。
沈毓淮閉上眼睛,轉動手上的戒指,手指被摩擦發紅,隐隐透着熱。
不愧是她,知道什麼話能往他心窩子裡戳。
陳頌宜跟沈毓淮說完這一通話,心情突然舒暢不少,眉梢眼角都染上淡淡的笑意,再回到飯局時,身邊那位不停跟她說話的師哥都顯得沒那麼讨厭了。
徐月風這幾年在國外,很多優秀學生的走向和喜訊她都有所耳聞,隻有陳頌宜的消息她知道的不多,對她的記憶尚且停留在大三那年她做的康複機器人。
徐月風問:“頌宜,康複機器人那個項目,你還在做嗎?”
她的語氣很是輕柔,試圖避開一些不好的回憶。
陳頌宜面對老師不再撒謊,說道:“還在做。”
徐月風欣慰地笑了,表示認可:“很困難,但你能堅持做下去是好事。”
“隻不過......”徐月風不忘提醒,“性格不要太強硬,容易吃虧。”
陳頌宜點頭:“謝謝老師,我知道的。”
她不是不吸取教訓的人,隻是性子裡難免太執着,對什麼事情都一樣。
臨散場的時候,沈毓淮從徐月風身邊繞道周醫生面前,周醫生正在同陳頌宜說話,見他來了,止住話頭,笑問:“怎麼了?”
沈毓淮掏出手機:“家裡有長輩身體不舒服,想跟您取取經,我掃您。”
他态度很懇切,周醫生讓陳頌宜幫她把二維碼調出來,嘴上不住地誇贊:“難怪說你孝順,出來吃飯也牽挂家裡長輩。”
陳頌宜面無表情地地遞出手機,聽到此處彎了彎唇角。
沈毓淮很快捕捉到了她的表情,語氣裡透着些玩世不恭:“陳小姐對我有什麼意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