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毓淮十點到君望,霍朗行喊他打牌。
霍朗行聽沈毓淮風輕雲淡地說出陳頌宜簽了那份合約之後,驚訝地久久說不出話。
沈毓淮今天牌路一路高漲,臉色卻越打越黑。
從晚上十點到第二天早上四點,一群人吵吵嚷嚷不知東方既白。
霍朗行最後直接把牌全胡了,籌碼一推,說:“不打了,你在的牌桌就沒好事。”
沈毓淮在普林斯頓上學的時候就,什麼牌都玩一點兒,久而久之打得一手好牌。
有他在的牌桌,除非他主動喂牌,否則沒人能從他手下赢出點什麼。
因此他也很少打牌,一般霍朗行上桌,他在後面幫着看牌。
他擰着眉心,離開牌桌:“不打了。”
霍朗行跟他在沙發上坐下來,他一杯一杯喝茶,那姿态就像在灌酒,到最後似乎還是覺得需要酒精刺激,伸手去夠茶幾上的醒酒器。
霍朗行眼疾手快地攔住他:“打住了啊,你已經玩兒一個通宵了,還要喝酒,不要命了?”
沈毓淮從小有輕微的酒精過敏,叛逆期的時候喝過幾次進醫院,往後一直很克制,唯有有那麼一次讓霍朗行見識到了,他看起來冷靜,發起瘋來真是命都不要。
沈毓淮還是不松手,霍朗行手一松,幹脆不制止他了:“得,我陪你喝點兒,到時候洗胃吐的是你。”
他順理成章地拿過醒酒器,朝玻璃杯裡滿上,麥稈黃色的白蘭地清透明亮,折射一束暗藍色的燈光,通過杯子的格紋映在黑色岩闆的桌面上,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他們這群人就是這樣,沒什麼煩惱,大把的時間和金錢用來揮霍,在這種紙醉金迷的地段裡面一醉方休。
多少人羨慕繁華,他們是繁華本身。
霍朗行含一口酒,說:“我真搞不懂你。說實話,按照我對頌宜的了解,你這麼搞,她哪怕同意了也得恨你。”
沈毓淮晃了晃杯裡的酒,沒說話。
“你真不是放不下她?”
“我有什麼可放不下的。”
“你對我就不能誠實點!”霍朗行推了推他的肩膀,“放下了還找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人留在身邊?你沈毓淮就不是這樣的人!”
霍朗行收起平日裡混不吝的神色,嚴肅了起來:“但是毓淮,這樣不是辦法。你遲早要結婚,頌宜也有自己的生活。”
沈毓淮瞥他一眼:“誰跟你說我要結婚?”
“天彙現在你是一言堂了,結婚不得看老爺子的意思嗎?趙家你也不能不給面子。”
沈毓淮猛灌一口酒,仰頭靠在沙發上:“隻要我不想,這婚就結不了。”
“得,您先進,您反對包辦婚姻支持自由戀愛,人選呢?你能一輩子不結婚嗎?就算不是趙家,你爺爺、你舅舅那裡總有要求,總得找個門當戶對的适齡女青年培養感情。跟頌宜完全沒可能。”
“沒想過跟她再有可能。”
“你最好是,反正你嘴比城牆硬。”
沈毓淮放下酒杯,眉眼突然放松地笑笑。
霍朗行思考了一下:“其實吧,你真要跟頌宜再續前緣,我也可以給你出出主意。家裡頭沒法交代,追人我還是有一手的。”
他的表情顯得很得意。
沈毓淮瞥他一眼:“全是馊主意。”
“什麼叫馊主意?你追到頌宜最後一擊不是我助攻?我是大功臣。”
“你還功臣,你那馊主意一年多她還跟我鬧。”
霍朗行露出得逞的笑:“嘴上說不想她,你們在一起哪天吃了哪頓飯都記着吧?”
沈毓淮放下酒杯,朝角落裡剛睡醒睡眼惺忪的Kelly招招手:“走了。”
霍朗行問:“幹嘛去?”
“晨練。”
他到底控制住了,隻喝了一口酒,過敏反應沒有那麼強烈,隻是頭上隐隐作痛。
洪叔按照他的吩咐,直接把一人一狗送到天彙辦公樓。
年末會議多,他又不在上海總部,很多工作通過線上進行,偶爾也要回上海一趟。
Kelly又不能獨自待着,他一般當日往返,難免疲憊。
Kelly是很會哄人的,察覺到他疲憊煩躁的情緒,自然而然到他面前耍寶,這一招百試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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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頌宜第二天一到公司就把拉到投資的喜訊分享給辦公室的同事,這一筆資金甚至高于他們原本籌劃的三輪融資總和。
目前公司最大的任務,就是籌備一周之後的融資會,要把雲客的項目品牌先打響。
雲客的宣傳工作沒有外包,省去了一筆宣傳經費,宣傳方面主要由葉窕負責,之前她的結婚請柬也是她自己設計的,這次的融資會邀請函也由她主管。
投資問題解決之後,整個辦公室一掃幾天前憂心忡忡的陰霾,連融資會出主意都更加活躍。
陳頌宜聽他們頭腦風暴、集思廣益結束,覺得整個腦子嗡嗡作響,她今天不止一次後悔昨天吹冷風。
早上起來的時候還是低燒,等她喝完一杯感冒藥午睡結束,眼眶又紅又熱,一量溫度三十八度五,把她自己都吓一跳。
辦公室裡隻有最簡單的感冒沖劑,她一時抽不開身,隻能加大劑量。
清開靈被熱水泡開的味道直沖她的鼻腔,哪怕已經比賽了,中藥味還是能通過縫隙刺激到她的大腦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