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毓淮擡了擡眸,眼神露出少有的兇狠,令人背上一涼,唇上卻還保有幾分和煦的弧度,修養十足:“空穴來風沒什麼意思,鄭小姐應該多去看看實料,我給你指個路,港财日報。”
在座的紛紛不解,隻有鄭舒窈和沈崎的臉色垮了。
覃萊迅速查清了鄭舒窈和沈崎相識的經過,沈崎的前妻家世普通,今年4月他不得不提出離婚,把前妻和孩子送去紐約前在香港停留了一段時間。
同年5月,三人前腳剛走,鄭舒窈和沈崎在維港邂逅,港媒當然沒有内地的媒體那麼溫和,沈崎出身天彙證券又是天生的熱度點。
港财日報蹭了個“财”字,報道的卻都是财家的轶事,且以言語滑稽出名。
“沈三公子維港邂逅神秘小三,新歡舊愛誰能扯得頭花”
這個大标題之下的文字點評堪稱犀利,對鄭舒窈來說當然是侮辱,更何況港财日報不是第一次評價這位“沈三公子”的桃色事迹,再往上翻幾期,言語更加難堪。
這對鄭舒窈來說不算太大的殺傷力,但鄭舒窈也是這家報社的頭條常客,就讓她的面子多少有點說不過去了。
這件事情被沈崎攔下來,老爺子隻知道個皮毛。
老太太坐在沈毓淮身邊,在桌下按了按他的手,示意他收斂:“好了,吃飯。”
他無意挑起争端,那對心懷鬼胎同床異夢的夫妻消停了,他自然不說話。
飯後大人陪着小朋友去放煙花,沈毓淮被老爺子叫進茶室裡。
老爺子沉重地咳了兩聲:“毓淮,今天你有什麼想說的?”
沈毓淮不疾不徐地斟出茶水,旋洗過茶具後,又斟了一杯茶恭敬端到老爺子面前。
“爺爺不放心天彙落盡我手裡,自然有人妄想取而代之。”沈毓淮說得平靜無波,甚至還有心情品嘗茶的好壞。
老爺子冷哼:“我不是信不過你的能力,你别忘了你戶口本上姓的是什麼!”
“哪怕姓顧,我也叫您一聲爺爺。”他打出一張感情牌。
老爺子稍顯動容,無奈地搖搖頭:“你小叔這是沖昏了頭,你逼他太緊。”
說到底,老爺子忌憚鄭家,也自始至終信不過他,擔心打拼了一輩子的事業轉姓了顧。
沈毓淮年紀尚小的時候就因為姓氏同爺爺奶奶關系不甚親厚,父子感情僵硬,他小時候不懂,長大後意識到這個家庭的狹隘,原來是不相信血緣的。
哪怕沈婧楊能力再超群,最多也隻能站在天彙的醫療線了;哪怕那兩個兒子再不争氣,也好過一個外姓的孫子。
沈毓淮倒是無所謂。
他的笑意從鼻尖輕輕逸散出,說:“爺爺放心,天彙是您的心血,現在是我的心血,一定不會落到外人手裡。”
這裡的外人指的是誰不言而喻,老爺子又被他氣得不輕。
他扔下一句好好養身體的囑咐,走出茶室。
老太太叫住他:“毓淮,這麼晚不走了吧,讓阿姨給你收拾一間屋子出來。”
“不了,奶奶。”他已經往外走了,“我還有事,您保重身子。”
這句話尾音落下的時候,洪叔已經發動車子了。
他坐在後面閉着眼睛,沉靜了一會兒,洪叔見的稀疏平常,他每次從老宅出來都是這樣。
沈毓淮打開手機,點進那個聊天框,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她的工作微信,頭像是她穿着職業裝的笑臉照,似乎還是她上大學的時候拍的,人顯得很稚嫩。
聊天記錄往上翻了翻,他們的交流停在三天前她說自己感冒了。
Icy:這幾天有點忙,陳小姐的感冒好了嗎?
陳頌宜的回答很快,不過一如既往客套。
陳頌宜:好多了,謝謝關心。
Icy:最近流感,小狗也很容易生病。
陳頌宜:你的小狗感冒了嗎?
沈毓淮的眉眼間終于攀上丁點笑意。
Icy:那倒沒有,隻是聽寵物醫生說的。
他倒是沒有跟陳頌宜撒謊,今天早上Kelly早飯吃得少了一點他還擔心,叫Kelly的醫生來檢查,所幸沒事,隻是前一天晚上吃多了不消化。
但醫生還是提醒他,少帶Kelly去人群和寵物密集的地方,以免傳染上流感。
陳頌宜:小狗像人一樣,換季也很容易感冒,要多多注意。
Icy:我記得,陳小姐好像沒養狗。
陳頌宜:以前養過。
Icy:那後來為什麼不養了。
陳頌宜:私人原因。
沈毓淮眼簾垂了垂,沒再繼續往下聊,他把手機關了,有點疲憊地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