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頌宜的笑容僵硬地停滞在嘴角。
陳建壓低了聲音:“你媽媽本身就很抗拒這個事情,我會帶她去做的,你盡量少提。”
“現在天也冷,雨雪多,出去一趟麻煩,而且你知道,你媽媽她......”
陳頌宜知道陳建沒說的話是什麼,吳玉茵在雨天出的車禍,對雨天出門有心理陰影,她也不願意勉強。
說起來這件事情,陳頌宜要怪的隻有她自己。
她吃完飯之後回了自己的房間,看見了陳建所說的大箱子。
确實很大,一個紙箱,不過紙箱很新。
陳頌宜把蓋子掀開,站着的身體突然就僵直住了,渾身的血液凝固,讓她眼前一黑,險些往後一仰倒了下去。
她的意識恢複過來,立刻把房間門關上,盤腿坐在箱子前。
陳頌宜抽出兩張酒精濕巾在手上反複擦着,神經都快要被酒精麻痹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盯着箱子裡的東西出神。
真要說多貴重的也沒有,不過就是她參賽的獲獎證書,倒是難得收集得這麼齊全,連她自己都忘記拿過那些獎了。
她上大學的時候出去打比賽,帶回來的獎杯、證書、獎牌、獎狀,統統拍完照片發給父母看過以後,放在雲苑的房子裡。
電視牆邊上的玻璃櫥櫃專門用來放這些東西,看起來賞心悅目。
她離開雲苑的時候沒有帶走,以至于畢業之後父母問起來,她說落在學校裡了,反正也沒什麼用。
她提早拿到了大公司的offer,這些年少時用來證明自己的獎章确實是過去式。
更何況她當時實在灰心到了極點,這些東西放在她面前也沒有什麼用。
陳頌宜加入葉逸清的團隊僅兩周,就打敗團隊裡的學長學姐成為項目負責人。
她偶爾午夜夢回,也會懷念當時大家聚在一起頭腦風暴的場景,所以每一次雲客開會的時候大家為了新點子讨論甚至争吵,都會讓她産生一種恍惚,好像回去了。
但若是真的給她一次機會,陳頌宜不會選擇回去,那個團隊把她碰到最高處之後,險些毀了她。
可人人都要自保,這些人裡,她除了怨恨葉逸清,也不能怪别人。
葉逸清的手段教會她的第一課,是信仰崩塌。
箱子裡的所有東西都被擦拭幹淨,連獎牌的縫隙裡都一塵不染,她挺想謝謝沈毓淮的。
但他把這些東西寄回來,興許也隻是為了賣掉雲苑的房子,她的這些東西實在太礙事了。
陳頌宜房間的書櫃有一格是空出來的,她本來想蓋上紙箱,塞進床底,腦袋轉念一想,又把這些東西一一取出來,安放到櫃子上。
櫃子在床頭斜側面,她每天早晨一醒來,就剛好能看見這些。
陳頌宜把東西理好,心情變得愉悅輕松了很多,連外面陰霾欲雪的天氣看起來都沒那麼壓抑了。
謝纾齊每天給她開機倒計時,曬她的午餐,着實是一點葷腥都不見。
越嘉舟在他們三人的群裡發了一張邀請函,随後又單獨給陳頌宜發了一條消息。
他的個人工作室明天在江邊銀泰附近正式成立,靠近吳會最繁華最年輕的商圈,工作室就開在新設計的藝術大樓裡面,網絡紅人來往,娛樂氣息濃厚。
陳頌宜發出恭賀。
越嘉舟打來電話:“今晚有個開工前的派對,你今天應該不上班吧?”
陳頌宜說是。
“那我五點鐘過來接你。”
陳頌宜連忙拒絕:“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她很排斥人多嘈雜的派對,但是越嘉舟第一次成立工作室,又盛情邀請,她看在這麼多年交情的份上也要去捧場。
越嘉舟的電話剛挂,沈毓淮的電話就進來,他語氣不佳:“打你電話占線。”
“又不是隻有你會打電話。”
“誰?”
“你不認識。”
沈毓淮冷哼一聲:“今天晚上帶Kelly日常體檢,你過來。”
陳頌宜這下有點糾結了,她再見到Kelly的第一次體檢,實在不想錯過,更何況沈毓淮難得這麼好心讓她也一起來,恐怕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但是她已經答應越嘉舟了。
陳頌宜隻能忍痛割愛:“我晚上有事。”
他問:“身體不舒服?”
她否認:“不是,就是有事。”
“什麼事比你女兒體檢重要?”
“沈毓淮,但凡你早五分鐘來電話......”
他把電話挂了。
真沒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