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我又驚又吓，久久都未真正緩過神，隻呆呆地看着姐姐處理眼前的事宜。

我被姐姐叫來的秋檀帶回房，她細心地用涼毛巾為我敷着脖頸。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我都未開口說過話，秋檀喚了好幾聲，卻依舊得不到我的回應。

她一時慌了神，帶着哭腔對我說：“對不起，三小姐，都是我的錯，沒能及時告訴你不要單獨靠近二夫人。”

她嗚咽着，聲音斷斷續續的。

我緩緩扭頭望向她：“秋檀，這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太莽撞。”我輕撫她的手，柔聲安慰着。

姐姐安撫完李氏就急忙趕到了這裡。

她對我欲言又止，一雙眸子裡溢出的都是滿滿的擔憂。她握緊我的手，我忙用另一隻手回握了她，告訴她我并沒有事。

“若卿，還疼嗎？”

“當下隻是隐隐的作疼，不過比起方才好多了，姐姐不用擔心我。”

她的眼裡始終浮有一層水光，我心下不忍，隻怪自己又讓姐姐擔心了。

“若卿......”

“姐姐，我都明白的。”被自己的母親如此對待，任誰都做不到若無其事。

姐姐輕撫我的發絲，眼淚就這樣順着她的臉頰一顆顆掉落。

“玕懷大哥沒事吧？”我腦中掠過他同姐姐一齊沖向我的畫面，姐姐奔向我，而他奔向姐姐。

“他沒事，現在已經出了門。“她聲音微顫，說着便放開了我的手。

我輕聲應了一句：“沒事就好，多虧了姐姐和玕懷大哥。”

沉默片刻後，姐姐輕言：“聽見你在偏院出了事情，我心下一沉就沖了出去，卻在廊亭遇到了玕懷，他見我着急也随我跑了過來。”

姐姐解釋得仔細，好像想要說明什麼，不曾想卻流露了别的心思。

我重新握住姐姐略有涼意的手：“能告訴若卿為什麼嗎？”

我心下忐忑，卻還是決定弄清楚事情的緣由。

姐姐面上為難，似在糾結。

“姐姐若是為難，若卿便不再追問了。”

她用帕子輕輕拭去臉上的淚珠，繼又握緊我的手，緩緩道來整個事情的緣由。

“我本想不再提及過去的事，想着你忘了倒也好，這樣也就不必時時陷入過去不幸的回憶中。但是姐姐不應該剝奪你知曉真相的權利，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全部告訴你。”

“娘當初是如何嫁入林家的，想必你早已知曉。”

我點頭，等待着她的下文。

“娘在生下我之後不久又生下了弟弟慕才，她十分欣喜自己終于為林家添了一個兒子，不僅不用再處處受到大娘的打壓，而且還可以時常得到爹的關注。可偏偏慕才是早産兒，身體異常虛弱，醫生說如果不細心照料的話，恐怕活不了多久。”

“即使這樣，慕才還是活過了一周歲，恰巧那時娘又懷上了你，入秋後天氣漸漸轉涼，弟弟身子本就虛弱，抵抗不了傷寒。娘既要顧及腹中的胎兒，又要照顧生病的弟弟，身子自然扛不住。”

她頓了片刻，再言:“就在娘生下你的那一晚，卻傳來噩耗，慕才夭折了。”

聽至此，心裡已經隐隐約約知曉了答案，卻還是耐心地聽完了姐姐接下來的話。

“從那之後，娘就一病不起。剛開始，爹還會來看看她，可娘還是時常會情緒崩潰，漸漸地爹來的次數越來越少，後來幹脆也就不來了。娘一直認定是你克死了弟弟，從此不願再多看你一眼，隻管扔給奶娘照顧。”

“從小娘總能因為一點小事就打罵你，最重的一次，你被打得有一個月都下不了床。可每次任憑我怎麼護着你，娘還是狠狠地将鞭子抽到你身上，絲毫不留情。”

“我和弟弟應該長得很像吧？”我開口道。

可姐姐卻看向遠方，避而不答，好一會兒才再次将視線轉向我：“你還記得嗎？因為你的生日和慕才的忌日是同一天，但娘從來都隻會祭奠弟弟。為了不惹娘生氣，我隻能偷偷地為你慶生，為此，你總是能高興上好久。”

話至此處，姐姐含淚的臉龐總算露出了一絲笑容。

我回望着她：“還好，還有姐姐陪着我。”

她将我輕輕摟至肩頭，低聲道：“姐姐會一直陪着你的，永遠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