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說,我記得那日你所穿的衣裳,并不是因為自己記性好的緣故,那你可知曉真正的原因?”
我仍舊不曾正視他,隻緊緊捏住裙側,低聲道:“我不知道。”
“是因為我對光動了心。”
我倏然擡眸,心亂如麻起來,竟不知他會如此直接。
可擡頭時,便瞧見河對面出現了幼甯的身影,許是燈光的原因,我并未看清她是否面向我們這一邊。
心下仍舊一慌,我連忙側身,聲音逐漸顫抖起來:“你可知曉,你也是别人眼中的光?”
他的眼睛驟然一亮,似有些激動。
見狀,一絲傷痛爬上心頭,我卻隻偏首淡淡道:“那個視你如光之人,是我不想傷害的人。”
沈城軒眼中的光在聽到我的話後如被瞬時吹滅的蠟燭,不禁暗淡下來,他問我:“可那個視你如光之人,你又是否願意傷害他?”
我心中一酸,五髒六腑似被人狠狠攥出了血一般,而淌出的鮮血則險些化作眼中的淚,隻能強忍了哽咽道:“有得便要有舍,人總不能如此貪心。”
“情愛如何做取舍?又如何容下對他人的悲憫之心?”他放低姿态再次走近我,“我隻知曉自己動了心,既然動了心,便要光明正大地說出來,我不會容許自己四下顧忌,遮遮掩掩。”
眼淚在一瞬間奪眶而出,兩眼一熱便要落淚,我緊緊咬住嘴唇,拼命将淚水逼了回去。
終于,我迫使自己擡頭與他對視,慶幸此刻是一個黑夜:“對不起,我給不了你回應。”
對不起,你的一腔情意不應付諸如我一般不願有情的流水。
我轉身離去,卻仍舊不敢擡手拭淚。
“為何你明明敲響了我的房門卻還要匆匆離開?難道你當真是從未動過心的敲門人麼?”身後傳來他的聲音,“與你的每一次相見,都不過是在越陷越深而已。你有幾分的笑意,我的心便會蕩漾幾分,你有幾刻的淚濕,我便有幾刻想要擁你入懷的沖動。我已經沒有辦法停止了。”
我怔在原地,不可置信地聆聽着他的每一言每一語,更想不到他的愛會是如此炙熱。
原來,我的一舉一動他都記在了心裡。
那一刻,我努力壓制着,指甲嵌在肉裡疼得鑽心。
我沒有轉身,也沒有作出回應。良久,才緩緩吐出幾字:“不早了,該回去了。”
今夜的風很小,小到久久都未曾吹幹臉上的淚。
我獨自一人漫無目的地走着,慢慢地離了喧嚣的人群。不知何時,他跟了過來,卻隻默默走在我身後的不遠處。
發覺後,我停下腳步道:“那批貨越早運出去越好,否則隻會長期擱置,莫要最後失了良機。”
知道是他,所以并未回頭,也不管他作何反應。
隻是思緒是飄的,心是亂的,路也走不好。
恍惚間,身子一晃,鞋跟嵌在石闆縫裡,腳踝傳來清晰的扭痛感,身後是急促而匆忙的腳步聲。
我狠心擡腳,忍着痛将沉陷的鞋跟抽了出來,而近在咫尺的腳步聲也随之變得愈發輕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