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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明月不解離人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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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天已漸漸現了冬日的寒氣。

我裹緊身上的大衣,進了飯店。越往裡走,熱氣越濃,待落座後,索性脫了外套,露出内裡一件單薄的絲絨裙褂來。

桌上皆是一些商界前輩,觥籌交錯間,酒香飄溢而出,落在喧嘩的座客中。

方才來的路上,唐暄微感不适,盛三少放心不下,半途将她送回了唐公館,也因此遲了片刻。

桌上的幾位前輩打着趣,要盛庭初自罰三杯,連我也未能幸免,不過飲了半杯後便系數被盛庭初攔下了。

瞧着眼前一張張明明心懷鬼胎卻一同熱衷于勸酒的面孔,心下雖反感不已,卻不得不承認現代世界的“酒桌文化”倒退一百年依舊适用。

盛庭初不好得罪在座的長輩,連續飲了多盞酒。好在他酒量不算太差,幾杯下來也不見臉紅,衆人見此才被迫收手。

酒桌對側坐着的是一位青年商人,名叫周延,年紀雖輕,說起話來卻是老練圓滑。

我擡頭瞧了一眼周延,他不光言語鋒芒逼人,眼裡的野心更是藏不住。短短五年,就從德商洋行的一名小跑樓一躍成為了當下小有名氣的實業主,隻不過靠的不是實打實的能力,而是巴結日本人的本事。

幾年前,初出茅廬的鄉野小子厭倦了看不到頭的買辦工作,開始為自己尋求另一條出路,于是瞧中了家大業大的沈家,可沈琨擔憂養虎為患,将之拒之門外。直到後來山本家的出現,才極大滿足了周延欲求不滿的野心。

周延舉了酒杯對盛庭初道:“盛三少可太不夠意思了,宜州那塊桑園地我可是求了好久。”

他兀自喝下杯中的酒,轉頭對身邊的人說:“可三少實在不給面子,三倍的價都不肯給我。”

盛庭初回敬周延,說:“周老闆言重了,那塊地雖然名頭上是桑園,其實不過是不起眼的荒地而已。周老闆開那麼高的價隻怕名不副實,反而糟蹋了您的錢袋子。”

盛家名下有着不少桑蠶園,上等絲綢的制作少不了優質的蠶絲,而最好的幾塊地就在宜州。

行内人皆知,山本圭不斷在買購國内的大小絲廠,周延肯出高價怕不是為己,而是背後扶持他的日本人。

周延不依不饒,當衆不停逼問盛庭初:“盛三少賣的怕是人情而非地皮,隻是周某不免好奇,這沈家究竟開了什麼價?才讓盛三少你松了口。”

盛庭初聞言低頭一笑,依舊不慌不忙地回應:“人情價。”

此刻,盛庭初不疾不徐将太極推了回去,周延笑了一聲,消停了片刻。

我向來看不慣站在民族利益對立面的商人,看周延再欲開口,我不溫不火地說了句:“周老闆當真如此好奇,為何不直接問沈二少?說不定沈二少善心大發還會給您支招呢。”

我低頭假意瞧了一圈,吊着眼梢笑言:“飯桌上談生意未免煞風景了些,周老闆還是别冷落美食的好。”

他從鼻腔發出一聲低哼,直勾勾盯着我道:“隻怕沈二少此時正在廣州焦頭爛額呢,我就是有心問,他也無心答。”

上回我提醒沈城軒提前運出去的那批絲綢隻運了一半,後來便因五四事件擱下了。前不久剩餘的貨物卻在運往廣州的途中被截下,說是貨輪裡查出了兩箱軍火,廣州海港那邊因此遲遲不願放行。

當下中國的各大海關均由外籍稅務司管理,沈家不會傻到明晃晃地往自家貨輪裡塞零丁兩箱軍火,在知道英美海關會查貨的情況下公然與洋人起沖突,背上走私軍火的罪名。不管怎麼算,沈家如此做隻會得不償失。

思來想去,隻可能是被人做了局。

周延拎起一旁的酒壺為自己斟上一杯酒,飲了一口後又掀起眼皮瞧我:“你說,好端端的為何會查出兩箱軍火來?”

他話裡有話,說完,就意味深長地看向我,一時将衆人的目光也引向了我。

我心下一驚,頓時明了他話裡的譏諷。

此前,沈林兩家就一直在競争絲綢的海外航線,最後還是沈家搶了先,當下沈家出了事,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林家。

我牽起嘴角笑着,話卻冰冷:“怎麼?周老闆難道不知為何麼?”

林家自不會做如此卑鄙龌龊之事,要競争也隻會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競争。

他反諷:“恐怕沒有林三小姐清楚。”

周延含沙射影,短短一句話就暗諷了沈林兩家不和的現狀,還有坊間傳言的林三小姐與沈家二少不明不白的關系。

聽聞此話,我強行按壓心中升起的怒火,盡量做到面不改色:“我一向喜愛豢養寵物,特别是狂吠疾呼的狗,不為其它,隻為這吠犬會助長主人的威風,我簡直愛如珍寶。”

話一出口,隻見周延狠戾冰冷的目光朝我襲來。

我的話的确大膽了些,難免語驚四座,可他若是因此當場與我翻臉,便等于當衆承認自己給日本人做狗的名頭。

而在座的人聽聞皆默不作聲,此時若勸阻一方便意味着會得罪另一方。

在氣氛凍結了須臾後,周延忽地大笑起來:“早就聽聞林三小姐是伶牙俐齒、聰慧巧捷之人,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三小姐如此愛犬,周某改日定當親自挑選一條上等名犬送到貴府,要聲音最洪亮那隻!”

衆人聽聞,無一不笑出了聲。

酒過三巡後,不少人已有了醉意。

酒席将散之時,卻得知新安紗廠有一名工人出事了,盛庭初因此不得不先行一步。

我拿起外套欲與他先行離去,周延卻突然起身,他從桌上拿起一瓶酒向我走來。我知曉他不會輕易放過我,遂讓盛庭初先走。

周延在我面前站定,給自己斟上一杯酒,他沒有立馬仰頭飲酒,而是對我說:“林三小姐,這杯酒我敬你。”

說完,他便一飲而盡。

他轉身拿起我未飲完的酒杯,一邊為我斟酒,一邊說着:“在這偌大的上海城是聽不見真話的。”

我并未明白他話裡的意思,隻皺着眉心瞧他的醉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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