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公藤。”沈城昂瞧見了,也是面色一變,再次對我問道,“若卿小姐在晚宴那日也服用了這副藥麼?”
我點頭。
沈城昂恍然大悟:“想來應該是你在服用了含雷公藤的中藥後又在晚宴上喝了酒,殊不知雷公藤與酒精共用會導緻毒性增強,随之中樞神經系統抑制過度,出現了嗜睡和昏迷的症狀。”
那日,開藥的老先生曾叮囑過我,每次服用完中藥後,切不可再碰酒水。我因着好奇,便多問了幾句,方才知曉有一味藥叫雷公藤,與酒精同用會産生毒性。
一旁的沈城軒始終皺着眉,臉色愈發沉重起來。我一時心虛,沒敢多望他,他反而一直瞧着我,眼中情緒複雜。
衆人皆沉默時,夏衿衿笑着進了門,為屋内添了許多歡樂。
“原來大家都在呀!”她先笑望了沈城昂一眼後才走近我,“若卿妹妹怎麼樣了呀?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吃的。”
“是老香齋的一口香!”我驚喜道,“還有蝴蝶酥!”
當年上學時,總是要排好長的隊才能吃到心愛的一口香,如今卻是享了夏小姐的福,我自然是開心不已。
“妹妹喜歡便好。”夏衿衿眉歡眼笑道。
“那若卿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見沈城昂要走,夏衿衿立馬站起身道:“你還沒吃飯吧?我也給你帶了吃的,或者我們一起吃晚飯呀!”
沈城昂臉色漲紅:“夏小姐,實在抱歉,我還有事在身。”
說着,他便邁着急促的步子出了門,好似身後有猛獸在追一般。
夏衿衿連忙追了過去:“我等你呀!”
不料沈城昂走得更快了。
追出門去時,夏衿衿又折回,扒着門邊對我急聲道:“若卿妹妹,我改日再來瞧你!”
見兩人已走遠後,我與沈城軒相視,默契地笑出了聲。
我知曉,沈城軒早已瞧出了異端,于是次日一早,便偷溜出了醫院。
我壓低帽檐,将臉埋在厚厚的圍巾中,進了沈家名下的瑞芝堂。
一個戴眼鏡,穿西服的年輕店員見有人來,忙迎了上來:“這位小姐,想要買點什麼藥?”
聞言,我擡手撫額,裝作一臉疲憊嬌弱樣:“我這幾日,不知怎的,總是睡不着,成天頭昏腦痛的,尋思着買點助眠的藥物,好治一治我因睡眠不足而起的頭痛。”
他轉身尋了一瓶藥物遞給我:“這款安眠藥您每次吃1-2粒即可,保準快速入眠。”
我拿過一瞧,發現不是我想要的,又問:“你們這有沒有巴比妥類的安眠藥?之前,我也吃過的,我覺得效果還不錯。”
“有是有,不過這類藥的副作用比較多,您要是真想要,我去差人給您拿,但費用要高一些。”
我連聲應允,不一會兒就拿到了藥,在店員的指引下做了簡單的登記,可發覺登記冊是新的。
我假裝不經意地問:“我瞧着這登記表上好像隻有我一個人的名字,買這藥的人很少麼?”
店員回道:“這個月加上您隻有兩個人買過這藥。”
我重重歎了一聲:“不知是什麼樣的人如我一般倒黴,要靠這等安眠藥來助眠。”
店員毫無防備,接住我的話:“也是一個年輕姑娘,比您大不了多少。”
“就是不知那姑娘叫什麼名字,不然我倒真想和她交個朋友,一同治治這失眠的毛病。”我佯裝失落。
那店員小哥猶豫着,欲言又止的。我悄悄瞄了他一眼,故意加重了歎氣的聲音。
“可是我們有規定,不能随意透露顧客的信息的。”他小聲道。
我湊近他,故意側身遮擋住其他人,褪下腕上的镯子,緩緩推向他,低聲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說,我隻是想交個朋友而已,又不幹什麼壞事。”
終于,他一臉為難地接過镯子,悄聲道:“那姑娘叫張萍詩,家住......”
臨走時,我喜不自禁,對那店員道:“你還未婚配吧?改日給你介紹個漂亮女朋友!”
店員小哥的臉瞬時紅到了耳根。
不出所料,地址是假的。
我随意進了一家咖啡館,借了電話。
一直以來,我懷疑的都是孟凡殊一人,隻是現在卻不知該從何查起,隻能寄希望于“張萍詩”這個名字。
電話撥通,是姐姐。
我左右瞧了一圈,貼緊聽筒問道:“姐姐,你上回說孟凡殊還有一個親人在上海,你可知她的具體住址?”
“同宜坊223弄178号。”姐姐疑惑道,“你問這個幹嘛?”
“我的好姐姐,回來向你解釋。”我匆匆挂掉電話。
來到同宜坊後,我按着門牌号一家家搜尋着,卻越走越覺得熟悉。正欲拐進一條窄道時,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
然而待我轉過身時,帽檐卻被人一手拉低,我的視線受阻,一時氣呼呼地擡高帽檐朝眼前人瞪去。
“沈城軒?”我正了正帽子,有些意外。
“是我。”隻見他悠閑地雙手抱胸,斜靠在石牆上,笑意盈盈地望着我。
“你怎麼在這?”我不可思議地問道。
“你怎麼在這?”他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