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青雲眼疾手快把人扶住,“趙大哥你這是作甚?”
趙淙一個年近三十的男子漢,自然知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可面對賀青雲他有愧。
“是我沒教好兒子,這才讓你們遇到了那般情況,便是你不救趙淳這混小子,那也是說得過去的。可你偏以身涉險,這份大恩大德,我趙淙永生難忘!說句不吉利的話,若是你真出了意外,我此生良心難安!”
趙淙涕淚俱下,一開口就止不住聲音的顫抖。
原本還有些不服氣的趙淳徹底蔫了,他一面仰慕着賀青雲這樣的人,一面又讨厭,連家裡人都隻看得到賀青雲這樣優秀的人,所以他才急于證明自己。
可現在因為自己,父親卻要對賀青雲卑躬屈膝,到底是他不該如此。
“賀三娘,是我錯了,但這事情和我父親沒關系,你不能怪罪到他頭上!”趙淳一副任打任罵的樣子。
“我自然不會怪罪無關的人,但趙淳不能放在我的小隊了。”趙淙和趙生幫過賀青雲,但她也不能放縱一個危險因子在自己的隊伍裡。
這次是她賭赢了,可下次,她不敢保證。
趙淳的眼神中有片刻錯愕,他本是慶幸能離仰慕的人這麼近的,可現在這人卻要把他驅逐出隊伍。
“賀三娘,我……”趙淳想解釋卻被父親打斷。
“本該如此,我這兒子魯莽沖撞,之前發生的事已經無法彌補,往後自然不能再讓你費心。這事本就是我們管教不嚴,我也同全家人商量了,決定把之前打的虎皮給你。雖然同人命相比,這東西算不上什麼,但這也算是我們彌補的一點心意,煩請你務必收下。不然,倘若開了我們這個先例,村裡自然會有心之人效仿。”
趙淙這話說得合情合理,賀青雲也沒有理由拒絕,況且她也不打算因為趙淳這件事就和趙家人鬧掰。
見事情解決了,賀盼兒也端上了幾碗熱湯,如今日子好過起來,她也習慣給來賀家的人準備一些吃食。
“好了,既然事情解決了,那大夥兒也都别傻站着,一起坐下來暖暖身子吧!”
如今的環山村入了秋,夜裡還是有些發涼。
幾人坐在一起,順嘴聊了起來。
賀一鳴不懂他們這些人情世故,隻知道那個名叫趙生的人很強,自我保護機制讓他坐得離他們遠了一些。
賀青雲則順勢問起了他們去縣裡的事,但趙淙那邊還有事情要處理,就先帶着趙淳回去了。
趙生本就是個直性子,剛才是因為侄子的事才一直沒說話,就這麼一會兒可把他憋壞了,現在得到說話的機會,一向管束他的大哥也走了,便滔滔不絕說了起來。
賀青雲一番聽下來,也算知道了來龍去脈。
去縣裡面交接,本是讓趙生和宋莽去的,但村長臨時起意,又叫了趙淙跟着去。
縣裡有規定,每個月各村都要出縣裡彙報這個月的情況,這個月環山村出的事格外多,加上許多事情身後都有縣裡的影子,特别在賀青雲從賀承志口中問出了縣令指使的事情後,村長的懷疑到達了頂峰。
他們此次不僅帶着彙報的任務,也帶着暗中探查的目的。
而這次結果真讓他們發現了端倪,趙生和宋莽住進了縣令妻子所開的客棧,撞見了不少之前移交的商團成員,他們不僅沒有受到處罰,反而還被好吃好喝地供養着。
趙生和宋莽在客棧裡走了一圈,發現有許多人身上都佩戴着魚紋式的腰牌,絕大部分人佩戴的是木牌,一些受到其他人尊敬的,則會佩戴一些金屬制的腰牌。
他們估摸着,這是某種森嚴等級的象征。
但接下來的事情,才讓他們更加震驚。
他們居然在客棧裡,見到了本縣最大的流匪頭子——王霸。
這人是個無惡不作的主,幾乎縣裡的所有村落都被他洗劫過。
好在環山村之前被他偷襲的時候,賀承言恰好在村裡,隻有少數幾個人就打那個漂亮的勝仗,甚至上簽訂了不允許在進犯環山村的契約。
可如今賀承言還沒去世多久,王霸就再次蠢蠢欲動。
而那個表面上剛正不阿的縣令,實則和這土匪頭子蛇鼠一窩,他們互相勾結隻為了占據縣裡的錢财,而流匪那邊就算出了事,最終也隻會被無罪釋放,簡直是無成本犯罪。
從他們談論的言語中,趙生聽到在幕後還有不能提及名字的達官貴人。
侵襲村落、搶劫殺人、拐賣兒童,樁樁件件事情背後都有官服的人撐腰。
趙生當時恨不得直接沖進去殺了這狗官,好在宋莽又更加理智攔下了他,他們得把消息帶回來,讓大家一起想法子,照着他殘害百姓那樣扒掉他一層皮,這才算是讓狗官長教訓!
聽到他們帶回來的消息後,村長更顯沉默,他本就是因為村裡人的安危,才會對縣裡收重稅的事情一再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