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隻有用石頭做的心,才是冰冷的,才是被隔絕的,别人不能感受他的溫度,甚至連母親也不能。
他的心隻會傳達,但從不能接收。
但他現在,卻接收到了。
可接收到後,卻又羞恥得到這一切。
他本該安分守己,不該存有異心。
他應該好好守護來之不易的東西,一如從前一般認清自己,然後仰望着觸及不到的人。
可是為什麼,從那個夢開始後,他控制不住了。
夢裡一直能聽到一個不想再聽到的聲音,和瘋狂的想做的事。
這個聲音一直延續着到現在。
為什麼......
他夢到了什麼?
記不起來了......
頭痛......
頭好痛......
江瑤紅着眼睛,将手放在他的頭上,一遍又一遍無聲的安撫。
慢慢的,她的衣服被他的眼淚浸濕,滾燙的,聲嘶力竭的。
江瑤深吸一口氣,忍住自己眼中的淚水。
“沒事,沒關系,沒關系,别怕,還有我在,還有我在......”
過了很久很久,他才停止住了哭聲。
肩後一道沙啞的飽含絕望和質疑的聲音傳來,“姑娘,我.....真的沒錯嗎?”
聽到他的問題,江瑤的眼眶終于忍不住了。
“嗯,你沒錯。”她哽咽道。
李葦靠在她的懷裡,無力的閉了閉眼。
“謝謝姑娘,一直以來,都很感謝姑娘。”說完,他緩緩松開江瑤。
燭光下,哭的已經腫脹的眼睛輕柔的注視着她,盡管燭光很暗,可是她的眼睛卻依舊明亮,哪怕在黑暗中,也能一眼望到。
緩緩,他擡起一絲笑。
“我知道了,姑娘。”
江瑤也揚起一抹笑,“我陪着你。”
“好。”他仿佛是用了極大的力氣,應答下了這四個字。
“天色晚了,姑娘,睡吧。”他動作很輕的起身,将馬車上唯一的塌讓給她。
江瑤望着他,眼裡閃過擔憂。
“我沒事,姑娘。”李葦微微一笑。
“你知道我在問你嗎?明明也不怎麼看得見。”她背對着他,擋住了燭光。
李葦輕輕扯出一抹笑,“我好像,總是讓姑娘擔心,但是姑娘為什麼總是這樣擔心我。”
江瑤睫毛輕顫着仔細思考這個問題。
一開始,是因為自己闖的禍自己要收拾。
後來,欠了他兩條命,對于救命恩人,不應該理所當然的關心嗎?
不過,哪怕是陌生人,身在這種處境,也會擔心吧。
可李葦.....
對他似乎也不是她所想的那種擔心。
江瑤的思緒變的有些混亂,停止住了心底的胡思亂想。
“睡吧,天色不早了。”
李葦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
原來,還是同情啊。
“好。”他微微哽咽道。
黑夜中,他的眼神變的有些陰郁了起來,不過片刻,又恢複到了往常。
二人同時閉上了眼,卻都聽不到沉睡的呼吸聲。
......
七日後,一衆人快馬加鞭到了京都。
将軍府的人攔住馬車。
“籲!”衛風停下馬車。
“大人,你們終于回來了。”李決說道。
他比他們先一步回京都。
“你們怎麼在這?”衛風疑惑道。
“怎麼回事?”江瑤聽到聲響掀開簾子看了看外面,“我去看看。”
李葦點了點頭,跳下了馬車,伸出手接住江瑤。
“怎麼回事?”江瑤走上前問道。
李钰與李決對視一眼,解釋道:“小姐,王夫人現在人不在将軍府了。”
“人呢?”
“在普像寺,她說她的女兒在那裡,如果我們不讓她去,她就自殺,我們也不敢在她身上使手段,所以隻能讓人帶着她去了,我知道小姐擔憂她,怕小姐回來撲空,所以在這裡守着。”
普像寺?
“李葦,你跟我去嗎?”江瑤轉頭問道。
李葦點了點頭。
“走,将陳大夫帶上,我們拐道去普像寺。”
“是。”
......
半個時辰後,普像寺便到了。
看着眼前的一片荒蕪,江瑤震驚道:“這是寺廟?”
不是她想象的,衆多台階,焚香煙火,人來人往。
這裡隻有一片森林,人煙寂寥,而那所謂的寺廟隻有一間矮屋,裡面擺着一個菩薩,已經陳舊的看不出臉了。
菩薩面前跪着一個衣衫無比陳舊的女人,她雙手作揖,虔誠的在進行着什麼禱告。
陳行上前,蹲下身想給她把脈看看,不料卻被她一掌推開了。
他猝不及防的被推了一個大跟頭,“哎喲哎喲,老夫的腰。”邊說手邊扶着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