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琰辰壓下口中的幹燥,喉嚨在黑夜中滾動了兩下,他移步上前,拉住桑落垂在身側的手,想用力将她拉進懷裡,“桑落,你可知今日……”
“呵,本皇子當是什麼奇景呢,原來,是六弟在這裡準備給父皇的壽禮啊?”
隻聽黑夜中傳來一聲嗤笑。
宮琰辰聽到熟悉的聲音一怔,身體本能的把桑落護在身後,将身材比自己矮小的少女掩在黑暗的陰影裡。
“三哥。”
宮琰辰唇角微微抖動了兩下,勉強扯出一抹天真無邪的笑容,身體卻因為神經的緊繃拉直了肌肉變得有些僵硬。
來人身邊帶着兩名随從,随從手中各執一盞華麗的嫦娥奔月宮燈,在這夜晚将半個院子照的猶如燈下,借着對面光亮,桑瑾瞥見一名身穿绛紫色蟒袍的青年走了過來,那人五官俊朗,和小皇子有着一兩分的相似,看起來比天真無邪的宮琰辰要年長許多,一身陰鸷寫滿了這人不好惹。
“六弟好本事,本皇子還當是天火,沒想到竟是六弟的傑作。”
“三哥謬贊了,都是些小把戲,不足挂齒。”
“可是這些小把戲,卻足以讓六弟在萬壽節大放異彩,成為萬衆矚目的焦點。”
三皇子宮雲拓俊朗的臉上閃過一絲陰毒,他死死地盯着宮琰辰,像是在看一個低賤的蝼蟻一般,一字一頓地說道:“把那個東西,交給我。”
“我想三哥有點誤會,剛才那是我要進獻給父皇的壽禮。”
“哦?可是,本皇子看上了,現在要你把東西交出來,你給是不給?”
“三哥這是要明搶嗎?難道不怕我去禀報父皇?”
“即便是明搶又能怎麼樣?”
宮雲拓嗤笑一聲,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隻是一個從小養在冷宮的低賤皇子而已,父皇一時心軟給了點兒甜頭,讓他搬出了冷宮,還真把自己當鳳凰了?
“若是不交出來,今日本皇子便叫你人不知鬼不覺地死在這裡。”
目光如毒蛇一般吞噬着眼前的少年,宮雲拓毫不掩飾眼神中的貪婪,他狠了狠心,向着身後做了一個手勢,兩名随從便如同被馴服過的野狼,邁着獵食般的步伐,向着宮琰辰走了過來……
“慢着!我們給!”
一道幹淨清亮的聲音從陰影處響起,白皙纖長的手撥開擋在身前的小皇子,桑落清了清嗓子,按制住想要上前理論的宮琰辰,對着宮雲拓說道:“三皇子殿下息怒,我們給就是了。”
“桑落!”
宮琰辰有些不理解,明明是桑落不眠不休忙了幾日才做出來的東西,為什麼輕而易舉的便被别人奪走了?更何況,那個煙花明明是……
“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以前是怎麼教你的?命重要還是身外之物重要?”
“可是……”
那是桑落,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送給他的煙花啊!
桑落暫時不想管身後執拗的少年,她臉上挂着虛假的笑容,對着毒蛇一般陰狠的三皇子說道:“三皇子殿下,剛才那些煙花隻是六皇子和奴共同研制出來的試驗品,已經全部放完了,若是還想要,三日後,請三皇子殿下派人去往玉棠宮,奴必将信守承諾,将三日内所能制造出的五十個煙花雙手奉上。”
“哦?你有什麼資格跟本皇子講條件?”
“三皇子何需疑心?恰如您心中所想,六皇子勢力低微,如何能與您相較?我們主仆二人,不過是求一條生路,還請您高擡貴手,啊,對了,那煙花從今往後,便是三皇子您的專利,我們絕不會對外多言,您無需費心殺人滅口,這點兒誠信,我們還是有的。”
“好,好一個聰明伶俐的小太監,本皇子最欣賞識時務之人,隻要你們三日後能夠将五十個煙花如數奉上,本皇子必定網開一面。”
“那便多謝三皇子殿下了。”
桑落低下頭,向心滿意足帶着人轉身離去的宮雲拓行了一個大禮,她将眼中的算計掩下,臉上卻是呈現出一副如釋重負感恩戴德的樣子。
宮琰辰眼中全是不甘和憤恨,他呼吸起伏的胸口如同拉動的風箱般上下起伏着,眼中委屈地掉下了幾滴眼淚。
“都怪我,是我沒用,我護不住姐姐送給我的禮物,還叫姐姐被壞人欺負,都怪我!”
桑落摸了摸小皇子的頭,臉上全是無奈的笑容:“誰說都怪你了?東西是我送出去的,要怪也是怪我啊!”
“可是……”
“一個破煙花而已,才值幾個錢?姐姐這裡好東西多着呢,再給你做别的東西便是了。”桑落刮了刮小皇子高挺的鼻梁,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意味深長,“況且,我的東西,送出去了,也要他有本事收才行啊。”
烏雲随風而來,遮掩了清冷的月光,在一片黑暗中,沒人留意到宮琰辰眼底那一抹陰暗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