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琰辰已經消失兩天了。
桑落邊處理手中的江團魚邊思考着問題——宮琰辰這個臭崽子,到底死哪去了呢?
自從抓住她在一夜清歡醉得不省人事後,那臭崽子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跟他說話也不理人,讓做什麼也不耐煩,還動不動就找茬沖着宮人發火,簡直和她來大姨媽的時候一個症狀。
好不容易熬到了聽學的時間把他打發走,結果這等到天黑了也沒見人回來。
桑落不放心。
趕緊殺到國子監想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誰知國子監值守的人卻說,六皇子今天壓根就沒來聽學。
這還了得?
學會逃課了還?
桑落手抄家夥,在玉棠宮院中央堵了一晚上,結果連根頭發絲都沒等回來。
這時,她才意識到了不對勁,于是趕緊叫了個人進來問問。
玉棠宮的宮人們早就得了命令,桑落便是玉棠宮的第二個主人,如今六皇子不在,衆人更是惟命是從。
可奈何大家是真的不知道六皇子的下落。
誰家主子出門還帶跟下人彙報行程的?
見這麼一大堆人一問三不知,桑落發了急火,這年頭既沒有天眼又不能報警,一個大活人丢了可怎麼找?
直到有個近侍透露出,六皇子身邊一直有暗衛随侍保護,桑落這才放下心來。
沒有性命之虞,那就是單純的欠揍了。
桑落一刀将手裡江團的頭砍了下來,後槽牙被摩擦得“咯吱”作響。
“桑公公,殿外面刑部尚書司大人遞來拜帖,說是想見您一面,不知您見還是不見?”
“見我?”
桑落納悶道,自己什麼時候跟司星南私交關系這麼好了?
算上上次,她和司星南不過才打過兩次交道,甚至其中一次還是貨真價實的警匪關系,從哪頭論起來都沒深厚到可以沒事跑家裡串門的程度。
但是……
桑落很快便想到了,上回兩個人逛青樓點花魁,那可是人家司星南出的錢,債主大氣那幾千兩銀子連提都不提,自己總
不能先過河拆橋用完人就撂臉子吧?
京圈就這麼大,人家司星南還是正二品的朝廷命官,這要傳出去了以後誰還敢帶她玩?
桑落用力戳了幾筷子碗裡的米飯,很快便下定決心。
“那便請進來吧。”
“是,桑公公。”
司星南剛走到近前就聞到一股撲鼻而來的香味,那味道聞之鮮香甜辣,令人食指大動。
繞過屏風,隻見黃花梨木制成的木桌上擺放着一條三四斤重的魚,那魚不知是何做法,從中間剖開劃分成兩半,魚上面平鋪着一層紅彤彤的辣椒碎,還整齊地擺放着幾顆剝去外皮,白潤喜人的荔枝。
“你倒是會挑時候,專挑飯點來,吃了沒?沒吃坐下來湊合吃點吧?”
桑落見司星南身上還穿着朝服,估摸着他下了朝還沒功夫回家,更别提吃飯了。
這人,死闆是死闆了點兒,但确實是個愛崗敬業的好官,為了政務常常連飯都顧不上吃,這點她在天牢的時候便深有體會。
司星南也不跟她客氣,一撩朝服下擺便坐在了客位上,一旁的小太監有眼力見地送上了濕帕子和簌口用的茶杯痰盂,将司星南伺候得體貼周到。
“此菜喚作何名?”
“這是我自己做的,叫做荔枝香辣烤魚,今天也是運氣好,禦膳司那邊難得一見這麼新鮮的江團,我費了好大勁才給要來了。”
“從未聽說過如此新奇的吃法,今日是司某有口福了。”
說完,司星南動作闆正地拿起一雙銀質食箸,夾起一塊魚腹送入口中。
“嗯!色味俱佳,堪比麟肝鳳髓。”
“你是懂美食的,說吧,來找我什麼事?“
司星南教養很好,将口中的食物咀嚼吃完,這才不慌不忙地說道:“那無面男屍案有了新的進展,依照桑公公所言,刑部派人去追查木桶的來源,已經抓到一名定制木桶的嫌犯,此人乃西街更夫,見到官兵盤查便要逃跑,頗為可疑,于是下面人便帶回大牢羁押審問。”
“問出什麼了沒?”
“此人開始并不配合審問,有人接近便掙紮喊叫,嘴裡說一些鬼神之論,套不出有用的信息,後來受不住刑,便招認了,稱死者乃同街的屠夫,且人确是被他所害。”
“鬼神之論?”
“是。”
“他是怎麼說的?”
“據嫌疑人所言,他素日裡便與死者多有口角,常被死者欺辱,近日因噩夢纏身産生幻覺,堅信屠夫穢物附體要傷其家人,這才動了歹念。”
“有點意思……”
桑落單手支着下巴,嘴角挂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司星南見狀,眼底染了些疑惑。
“桑公公對此事可有疑慮?”
“司大人,你當真相信鬼神之說嗎?”
“司某雖不盡信,但還是懷有敬畏之心,報以尊重。”
“可若是有人利用這說法,刻意隐藏真相,那又當如何呢?”
“難道說,此人并非真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