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雪狐個頭小,身姿靈活,在灌木叢中鑽來鑽去,倒也彌補了腿短的不足。
宮知堯也是牛勁兒上來了,一門心思走到黑,追着這雪狐跑了足有一盞茶的時辰,被遛了一身臭汗不說,結果連根狐毛都撿不到。
邪了門了。
宮知堯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四處打量那雪狐蹤迹,卻發現周圍别說狐狸了,連個人影都找不到。
為視公平公正,凡進入獵場參賽者皆以個人名義參賽,不得擅自攜帶随從侍衛,就是怕有些沒能力又貪圖虛名之人濫竽充數,将别人的成績據為己有。
就比如說宮知堯這樣的,若不是有這規章制度在,身邊不得帶十個八個騎射高手,庫庫給自己狩捕獵物,那他的秋獵績效還至于在中下遊晃蕩嗎?
眼下身邊兒沒人,什麼事都得靠真本事,宮知堯看了看日頭的方向,心裡不斷地告誡自己,不能再往前走了,若是遇到老虎之類的猛獸,就算是人工馴化過的也足夠他喝一壺的。
打定主意,宮知堯勒緊缰繩,準備着調轉馬頭沿着來時的方向原路返回。
宮知堯轉身之後,逆着光,就看到路中央攔了一道清隽挺拔的身影,待到眼睛适應了光線,才辨清那人竟是宮琰辰。
“六弟?”
“二皇兄。”
“六弟身上有傷,卻能夠避開衆人追捕跑到了這裡,倒是與為兄我有了些緣分。”宮知堯臉上依舊是溫潤如玉的笑容,謙若君子,叫人難以心生厭惡。
“緣分倒不見得,臣弟是特意在此處恭候二皇兄的。”
宮琰辰頭微微歪了歪,依舊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可說出來的話,卻與那副表情南轅北轍。
“特意?”宮知堯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心裡生出幾分警惕,“為兄是無意間踏足這裡的,六弟如何能夠預判我的行蹤,還專程等候在此?”
“那耳廓狐乃稀世珍品,難得一見,二皇兄冒險追随至此也是情有可原。”
“原來那雪狐竟是六弟飼養的,隻是不知六弟用那靈物引我至此,到底所為何事?”
“臣弟惶恐,隻是有一事不明,所以想要請教皇兄。”
“哦?六弟費盡心思将我引至此處,僅僅是因為有事要問?”
“是啊,臣弟确實很好奇,二皇兄究竟有何本事,居然能夠說動從不參與皇權争鬥的瀾機閣,為皇兄效命?”
雖說在常人的認知裡,得道成仙不過是傳言之事,和尋常人并無瓜葛,可世間就是有那麼一類人,已經通過長久的修行脫胎換骨踏入仙門,與凡人從此有了界壁,卻又能夠維持着表面上的和諧,關起門來互不幹涉。
那瀾機閣便是其中之一。
傳言瀾機閣傳承數百年,其創始人早已飛升成仙,留在下界的不過是當年在楚閣主手下修習過之人,連個師徒都算不上,實力差的更不是一星半點。
再加上過去了這麼多年,神仙死不了,可凡人還是有壽終之時,更疊換代了這麼多子子孫孫,現在待在瀾機閣的早就不知道是群什麼鳥貨,但好在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瀾機閣靠着出了個楚閣主所以至今還在江湖上威震八方,尋常人想請都請不到,這宮知堯居然一下子請到了二十來個。
還真是王八披了黃金甲,讓他給裝到了。
宮知堯對這件事倒是知無不言。
“巧合而已,出去遊曆之時碰巧幫助過瀾機閣外門的一名弟子,我對他有救命之恩,他破例幫我一次,也算是禮尚往來了。”
所以說,宮知堯找來的那些打着瀾機閣旗号的龜孫兒也隻不過是名外門弟子,排隊都得站到三環外面,難怪如此蠢笨,居然敢違背瀾機閣不參與皇權争鬥的機制幫他刺殺皇子,這事也是沒誰了。
“六弟好本事,裝病騙了為兄這麼長時間,不過為兄更好奇的是,六弟明明知道是我所為,居然還能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與我虛與委蛇,兄友弟恭裝了這麼多天,也實在是難為你了。”
“若是不裝,如何能夠放松二皇兄的警惕之心,一擊即中呢?”
“所以說,這次你是不打算繼續裝了?”
“二皇兄可是在怪罪臣弟?可明明是二皇兄先動了手,還險些害死臣弟,如今竟還惡人先告狀,臣弟隻是适當的反擊一下,有何不妥嗎?”
“宮琰辰,你别當我不知道,若我不先動手,你以為你會放過我嗎?”
“既然話都說開了,二皇兄也算做了個明白鬼,如此,也可安心上路了……”
“呵,這裡雖四下無人,可如今争奪皇位的隻剩下你我二人,若我出事,你如何獨善其身?”
“能不能事後洗脫嫌疑,那是臣弟的本事,今日,便由臣弟,親自送二皇兄一程。”
說着,幾道不同尋常的身影迅速出現,将二人死死地圍困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