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星南來玉棠宮造訪的那天,桑落剛巧把最後一單辣條派送了出去,她揉了揉肩膀,顧不上一身的辣條味,累得癱倒在座椅上,連眼睛都不想睜開了。
司星南進來也不客氣,從下腳料裡挑出來一根最長的辣條,用兩根手指捏着送進嘴巴裡面。
那周身的氣質,愣是把辣條吃出了一般人買不起的樣子。
“嗯!”司星南吃驚的眼睛都大了一号,連聲贊歎道:“難怪此物在宮中如此受追崇,與日前那香辣荔枝烤魚相較,有過之而無不及,司某此生有幸能夠一品其滋味,實乃三生有幸。”
“辣條而已,至于嗎?”在二十一世紀連小學生都吃膩了的零食,沒想到在這雲起國都快追捧成瓊漿玉果了。
“許久不見桑公公,看起來頗有些憔悴。”
“能不憔悴嗎?兩天一夜沒合眼了,累得我連自己是誰都快忘了。”
“竟有此等怪事?可曾傳了禦醫?這失憶症是暫時的還是長久的?你……可還能記起我?”
“行了,别貧了。”桑落懶得跟他鬥嘴,挪了挪屁股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坐穩了,這才舍得睜開眼睛看了看司星南,“你這一走幾個月,到底去哪裡了?”
“查案。”司星南也不隐瞞,言簡意赅回道。
“查什麼案?不會還是那個木桶的案子吧?”桑落驚訝道,這辦案的效率有點太低了,刑部尚書做事這般沒效率嗎?
“是,也不是,還有一些其他的案子,忙得我實在無暇分身,也顧不得與你書信往來,報一聲平安。”
——說的跟咱兩關系多鐵多瓷實似的,你寫,難道我就必須看嗎?
桑落不語,這幾個月她可一丁點兒都沒閑着,事趕事忙得她連軸轉,要不是司星南上門來找,她差點兒忘了還有這麼個人了。
桑落心裡怎麼想的不重要,關鍵是她不會沒情商的把這話說出來,不讓人尴尬是她與人相處的第一準則。
“既然回來了,可是案情有了了結?兇手是誰?”
“慚愧,其實并未查出幕後真兇……”
“什麼?這都多久了,居然還沒查出來??”這辦事效率也能做穩刑部尚書,你們這體制也太好混了。
“當日刑場,我們排查出來最為可疑的一名嫌疑人,而後為了查出幕後指使,一直未曾實施逮捕,隻是派人追查跟蹤,可那名嫌疑人十分謹慎,所到之處必定銷毀蹤迹,故而跟蹤的頗有些吃力。”
“然後呢?跟了這麼久沒有收網,是查到些什麼了嗎?”
“确實查到線索,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怎麼吞吞吐吐的?可是幕後之人背景強大,得罪了便會被殺人滅口的那種?”
“的确如此。”
“是誰?”
說到這份上,桑落的好奇心被徹底拿捏了,渾身的疲憊一掃而空,注意力在這一瞬間高度集中,如同每一集動漫裡面小胡子大叔被麻醉槍射中的那一刻般激動人心,一心隻等着謎底的揭曉。
“桑公公,你可曾懷疑過……六皇子殿下?”
“什麼?”
吃瓜吃到自己家人身上,桑落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們追查了許久,一直未曾暴露行蹤,那名嫌疑人的警惕心才有所松懈,我們的人發現,他……單向聯系了六皇子的人,信件攔截後,是一封無字的信箋。”
“這……”
确實可疑。
桑落單手托腮,陷入了沉思。
若是單純的栽贓陷害,那信件豈不是越詳細的記錄下收件之人,或是将内容叙述的越是詳細越好,才更叫人無從辯駁,在這個沒有高科技協助辦案的年代,想要栽贓簡直是易如反掌。
可若是……那名嫌疑人,恰恰抓住了辦案之人這點心裡,逆向思維,用了一種更為高明的栽贓呢?
桑落腦海中出現了小皇子那張人畜無害,毫無心機的樣子。
心底的這點猜測,變得猶豫不決了。
“那封信,可以給我看看嗎?”
“此為重要證物,原件已存入刑部留存,想要調取需走一些流程,待我申請下來,便拿來與你。”
司星南知道,桑落必定是懷疑那信紙有着神秘的破譯之法,具體如何操作,還無從知曉,隻是……
直覺告訴他,有桑落在的地方,必有奇迹發生。
“好,那我就等你消息了。”
“另外……關于那名死者的身份,我也有了些新的猜測。”
“是誰?”
不是說渾身上下毫無特征嗎?臉還毀的稀碎,到哪裡查明身份去?
“那屍身,仵作一直用特殊的藥水保持屍身暫不腐爛,此後一直在暗中尋訪失蹤者或是體型相似相近之人,那一日,曾有一名在五皇子殿下府上侍奉過茶水的侍女表示,這屍身,有些形似五皇子殿下。”
“五皇子?這怎麼可能?”
五皇子殿下如今雖說被派去駐守皇陵,但再不受重視也不可能人死了這麼久都沒人發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