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戰争持續了三四個時辰,無數人在鮮血中倒下,又有數不清的人從地獄中爬了起來,西曙士兵固然戰力卓絕,可雲起亦是燃燒着生命在拉敵人同歸于盡,這種不顧惜生命的打法不禁讓身為敵人的西曙士兵肅然起敬,可殘酷的是,即便是惺惺相惜的對手,他們也無法用自己的本心決定戰役的起始。
阿克蘇在城牆上看着膠着的戰局,不免有些心情煩亂,這麼打下去,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戰勝雲起?
他看了眼身邊的心腹,語氣冷淡的反問道:“都這時候了還不去把野狼放出來,等着戰争結束了把你丢去喂狼嗎?”
索木似乎已經對小主子的陰晴不定和冷言冷語習以為常,哪怕聽了如此刺傷人心的話也無動于衷,他向下掃了眼下面的戰局,單手抱于胸前求情道:“主子,士可殺不可辱,這些雲起的将士也是有些血性的,既然戰局已定,不如……留他們一個體面吧。”
“呵,你倒是好心,既然你舍不得他們他們的屍首被野狼撕咬,不如,你替他們去死?”
索木沉默不語,或許他對于可敬可佩的對手是報以同情的,但這同情絕對不包括他能用自己的性命去替代他們,本就立場不同,何以同甘共苦。
“既是不想替他們去死,還不快去把野狼放出來。”
“……是,主子。”
索木再次行禮,無奈的跑去傳達命令。
那些餓了兩天的野狼很快投入戰場,它們餓紅了雙眼,不管不顧的沖向人群,見人就咬,因為受過極端的訓練,這些野狼不敢撕咬西曙人,即使再餓,也會本能的避開,所以那些雲起的士兵就成了它們唯一的獵物,殘肢斷臂,血肉橫飛,場面再度失控。
阿克蘇滿意地笑了,這才是視覺盛宴,這才是複仇的快感,隻可惜宮琰辰欣賞不到了,不過沒關系,很快,就該輪到他了。
就在阿克蘇計劃着該如何活捉宮琰辰,讓其受盡淩辱再折磨緻死的時候,戰場的外圍突然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阿克蘇從自己的幻想中醒來,站起身向外望去,隻見随着那聲巨響,戰場的邊緣燃起沖天的火光,在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中,一支由幾百人組成,身穿雲起盔甲的騎隊加入了戰場。
這支騎隊有着不同尋常之處,他們身背一個巨大的布袋,在人群中穿行,有的從袋中掏出肉塊丢向狼群,有的掏出一個不知名的物體,用火折子點燃一截細線後再丢向人群密集的西曙人,那東西在人群中迅速炸開,巨大的沖擊力将周圍的人群炸死炸傷,又或是被那火焰捕捉到,貼緊皮膚燃燒,直到燒焦燒死,一動不動的躺在屍山之上。
再看那些野狼,有些一同被炸死,即便是不死,再看到雲起人丢來的肉塊時,如接收到指令一般停止攻擊活人,轉而被那肉味吸引,像貪吃的饕餮争搶着吃下去之後當場暴斃身亡,再也沒有了威脅雲起士兵的能力。
這一突發的狀況讓西曙人目瞪口呆,一時間連逃命都忘了,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事情向着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等到那邪惡的東西掉落在自己的身邊時,再想逃,已經來不及了。
阿克蘇一拳擊打在城牆上,他不甘的看着乾坤倒轉的局面,恨得口中的軟肉都被生生的咬下來一塊。
這雲起人是有通天的本事嗎?
為什麼眼看着就要取得勝利的戰局,居然要以西曙慘敗收場?
他不甘心,他不能接受自己居然敗給了宮琰辰,為什麼自己會比不上那個人,桑落也是,戰局也是,他憑什麼想要什麼都能夠得到?
憑什麼?
阿克蘇似有所感的擡起頭,他看着遠處一人一馬,就靜靜的站立在千米之外的地方,即使隔得這麼遠,他也能感受到馬上之人臉上的嘲笑。
他知道,他來了。
“主子,這裡太危險了,屬下這就護着您離開這裡。”
索木看清了局面,他的職責就是保護自己的主子,所以在危險來臨之時,他做出了最有利的抉擇。
他不信來日方長,不信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知道當下逃跑是最明智的選擇。
将來?西曙的百萬大軍都折在這裡,西曙哪來的将來?
“滾開!”阿克蘇用力甩開拉着他手臂的雙手,将自己最忠心的護衛用力的甩到身後,他朝着宮琰辰的方向怒吼,“我不走,我倒要看看,他能奈我何!”
瘋了。
索木搖了搖頭,看着身前的人,眼裡全是無奈。
他不再猶豫,用力将手掌擊向阿克蘇的後頸敲暈了他,準備帶着主子離開。
這時,一道身影堵在了他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