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掙錢再急,也得先把做買賣的營生弄出來。
至于這九宮格木盤,招攬顧客的東西反而不急。
蘇意安盯着賀興晨寫完九個大字,這才進屋。隻見屋内賀母和菀絮正皺着眉頭對着桌上小聲呢喃,而木桌上放着的正是她買的豬小腸。
“意安,這東西。”菀絮半掩口鼻,連它的名都不願意說出口。
他們賀家最窮苦的時候,都不曾去買下水回來,實在是這東西自己做太難吃。
“娘,我買了些豬肉回來,您把它們剁成餡,碎一些,我先去河邊洗一下它們,這東西有用處。”蘇意安提起豬小腸把它們放進了木盆中。
又去面袋裡抓了一小把面粉裝在竹筒裡。
賀母雖不知道她這是要做什麼,但也沒出聲阻攔,意安這丫頭有自己的想法,今個買肉回來定是準備做吃食。
隻是做什麼吃食她們就不知道了。
永陽村有條小河,平日裡村民就在那打水洗衣,這小河裡的水是從山上下來的,沿着河邊走也能上山。
村裡人平日就在河邊就近洗,沒什麼人去山上。
“蘇姐姐,我同你一起去。”賀凝文瞧見又要上山,不免心動,也過去抱了個小木盆來。
賀母雖不放心,可若是讓她們去村裡保不齊又有夫人那話捏桑她們。索性讓她們又帶了把砍刀上去,千叮咛萬囑咐這次可不能往深山裡去。
“知道了娘!”
蘇意安帶着賀凝文順着小河一路往山上爬,越往上水流越湍急,涼意也越重。
蘇意安尋了一個有大石頭的地,她沒有帶闆子來,一會刮腸壁隻能在這大石頭上。
她用賀凝文帶的木盆舀了點水,将那還算平滑的大石頭清洗了兩次,直到用手摸着沒有碴這才作罷。
“蘇姐姐,這個怎麼弄啊。”賀凝文蹲在蘇意安身旁,往木盆裡瞥了一眼。
“這個我來,你在旁邊先瞧着。”蘇意安給她演示,她先取了一節豬小腸,把它表面的肥油去掉,又把竹筒裡的面粉倒在上面,然後用手抓洗。
這還不算完,表面清洗完後又把内面一點點翻了過來,這裡面比外面一層要髒的多。
蘇意安用同樣的法子,沖洗了好些次,直到幹淨為止。
“蘇姐姐,我好像會了。”賀凝文把衣袖挽起,用河水淨了手,一臉躍躍欲試的樣子。
蘇意安見她想動手弄自然樂意。這活瞧着不難但很費功夫,尤其是一次又一次的搓洗,總覺得不夠幹淨,還怕力氣大了損了腸衣。
賀凝文弄的小心又認真,把那表面和内裡的肥油劃了個幹淨,沖洗到最後連個髒污都沒有。
“蘇姐姐!是不是這樣就好了。”賀凝文提起自己的成果,忍不住炫耀道。
“差不多,把這清理好的都放一個盆裡用水泡着,等都清理完了再脫膜。”
賀凝文不知道什麼是脫膜,但蘇意安說什麼她聽着做就是。
兩人又忙活了好一會兒,直到把所有的小腸清洗幹淨。
接下來就是“脫膜”,蘇意安又給她示範着,她小心翼翼把外面一層撕下來。
因為小腸裡外都刮過,所以好扯的很。
“這就是腸衣,再沖洗一下,咱們就能回家灌香腸了。”蘇意安手把手教她,小妹上手學的快,一會就能自己弄出來一個完整的腸衣。
等二人收拾完,又把石頭用水清洗了一番,這才頂着晌午的太陽,抱着木盆往家走。
此時賀凝文對這新鮮吃食充滿了好奇,這麼費功夫做出來的吃食想來是好吃的很。
家中賀母早已經把肉弄好,二斤肉說實話不算少,可若是做香腸,那實在不夠看。
“阿奶,這是要弄馄饨嗎?”賀興晨指着那一坨肉餡,問道。
“想吃馄饨了?等你把大字寫了,阿奶給你做。”賀母不曉得那會發生了什麼,還以為眼前的乖崽是剛剛鬧着不寫字的乖崽。
賀興晨舉起手中的樹枝,脆生生說:“我都寫了好多大字了,阿奶不信你過去看看。”
“是寫了不少。”菀絮從屋裡出來,聽見二人對話,不由往窗邊走去。
隻見地上格子裡寫滿了字,而且一看就是認真寫的,字比以往要規整的多。
“怎麼突然又願意寫了,不是說不要念書寫字了?”賀母問他。
賀興晨支支吾吾就是不說,這種事情他得藏在心底,說了會讓阿奶和娘難過。
好在賀母也沒一直問,隻要他願意讀書寫字就好,至于為何願意了,這都沒那麼重要。
從山上往下走時,蘇意安她們碰見了一個捂着半邊臉哭着上山的姑娘。
那姑娘身上濕了一片,衣擺處還沾着米粒,也不知道是做飯打濕了衣裳還是被人潑的。
“那是二嬸家的新媳婦。”賀凝文扯了扯她的衣袖,小聲說。
“她怎麼一人往山上去了。”蘇意安看着那道背影越來越遠,心生不安。
捂着的臉,紅着的眼,髒了的衣裳,還有前幾日賀二嬸家發生的事,這一件件連在一起,一切都明了。
“要不追上去看看?”賀凝文也有些擔心,娘說了這山裡面有野獸,萬一....
還不等她們二人追上去,就見一漢子紅着臉氣喘籲籲的直奔她們面前。
蘇意安反應極快,她一把扯過小妹,自己站在了她的前面。
她左手抱着盆,右手正準備拿起盆裡的砍刀。
“小...小妹!剛剛你...可瞧見有人上...上山嗎?”漢子認出賀凝文,像抓住救星一般,忙問。
“嗯,二忠哥,你沿着山路上去就行,我們剛下來時碰上嫂子了,應該人沒走多遠。”賀凝文探出腦袋,對他說道。
漢子一心放在尋人上,壓根沒看出剛才蘇意安對他的防備,他道了謝,又趕忙往山上跑去,眨眼功夫人就消失在山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