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招賊這事不到一日就傳遍了永陽村。
村民多是聽一耳但沒放在心上,畢竟賀家都窮成那個樣子,還有什麼值得偷的東西。
再說他們永陽村多少年了就沒出過偷竊的事,他們甯可信自己村裡人也不信賀家的那張嘴。
楊四媳婦心中那個氣,她想不明白這麼大的事咋大家都這個反應,竟沒人想多問問。
“嫂子,你說的那事是真的?”苟二湊了上來,賊眉鼠眼中透着精光。
楊四媳婦雖想同人說道說道這事,可瞧湊上來的是苟二,也就歇了心思,苟二這人還是算了,她也不喜。
“那賀家被偷了啥?”苟二見楊四媳婦對自己愛答不理,肉疼的從口袋中摸出三個銅闆遞了上去。
楊四媳婦接了錢,人也熱絡了起來,哪還有剛才不喜的模樣,她笑呵呵的同他說道:“肉呗,聽說有一斤呢,也不知道那賊咋就瞧見了。”
最近肉價貴,一斤豬肉少說也得三十多文,那賀家咋有錢買豬肉。
苟二越想越氣,總覺得賀家藏了錢,上次他就吃了虧,這次他手握這麼大的消息,一定要讓賀家遭個難。
趁着天沒黑透,他踩着夜色又悄默聲得去了讨債人所在的村子。
自從前些日子杜家兄弟沒有在賀家要到錢,卻把那兩擡箱子帶回來以後,他們就有些日子沒再去過永陽村。
沒想到他們不去,苟二竟又找上門來。
“大哥,我苟二對天發誓,這次說的都是真的。”苟二彎腰低聲下四道。
剛給他開門的杜虎,聽見這話恨不得一腳踢在他身上,這苟二嘴裡就沒一句實話。
上次說那新娘子兩擡嫁妝,結果呢,裡面都是些木頭,白讓他們跑了一趟。
“你說賀家藏了錢,你可瞧見了?”杜豹眯着眸子看着他,心中不斷盤算着,若那賀家真藏了錢,他定要過去一趟。
苟二激動的又往前湊了湊,“一斤肉呢,若沒藏錢怎麼買得起肉。”
“再說賀家二郎醒了後也日日吃着湯藥,那藥也不便宜,若沒藏錢哪裡吃得起。”苟二堅持道,卻沒發覺周圍人臉色變了又變。
杜虎蹙起眉頭,這樣的事他們怎麼沒聽說。
那賀家二郎若是醒了,這錢可不能這樣要了。
坐在主位的杜豹手上動作一頓,這才擡眼看了過去,“你說賀家二郎醒了,這可是真的?”
苟二點點頭:“我苟二對天發誓這事是真的,我們村的王郎中親口說的,村裡還有人瞧見了,那賀家二郎活着呢。”
苟二恨不得現在就帶着他們去賀家,然後仔仔細細把賀家搜刮一遭,若真的有錢,他定也會得點賞。
就在苟二蠢蠢欲動之時,一直咋咋呼呼的杜虎卻蔫了,他忍不住道:“反正上次說了給他們寬限些日子,現如今才過去幾天,還是不去了吧。”
似乎怕自家大哥不同意,他又補充了一句,“再說一斤豬肉也沒多少錢,總不能娶了新婦讓人家連口肉都吃不上,咱們又不是那不給人活路的閻王。”
苟二不知道這人态度咋轉變的這麼快,他還想再吹吹耳邊風,可擡頭一瞧,坐在正前方的杜豹正在打量着他。
他打了個寒顫,忍不住回想自己剛剛是不是說錯了話,咋這風向變化的這麼快。
“你且回去盯着,若那賀家有什麼大變動再來。”杜豹道,“上次既然說了寬限他們些日子,那就不急在這一時。”
“大哥!那賀家真的不是好的,定是藏了錢的,真的,我苟二對天發誓。”苟二有些不死心道。
杜豹聽的煩了,他擡起手一揮,隻見站在他身後的人站了出來,拽着苟二的衣領就把人拖了出去。
沒了苟二叫嚷聲,屋中一下子安靜下來,坐在竹椅上的幾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但沒人開口。
賀家欠他們錢确實沒錯,不過不是十兩銀子,而是五兩。
這五兩銀子是賀家二郎賀允淮借的,那時賀家大郎因斷了腿,病的嚴重,賀允淮湊不到錢沒法子這才來他們這。
他們本來也沒打算借,畢竟賀家連個能掙錢的都沒有,五兩銀子也不少,村裡人一年都整不了這些。若借了錢賀家他們還不上可咋辦。
可那時突然有人給了他們二十兩銀子,交代他們一定要借錢給賀允淮。
當時杜家這幾人還以為賀家是撞了好運,忍不住想這躲在背後的人咋不直接借錢給賀家。
可沒過多久賀家二郎就被打成重傷,那人又給了他們二十兩銀子,讓他們得空就去賀家讨債。
這時他們才知道,這背後之人哪裡是善心的,這是黑心窩的。
但他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賀家如何跟他們又沒關系,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他們确實借給賀允淮錢了,如今賀允淮病重這錢賀家就得還。
隻是他們瞧着賀允淮這人怕是不行了,這才動了歪心思,既然欠五兩也是欠,那欠十兩也是欠。
“大哥,你說這事咱們還辦嗎?”杜虎嘀咕了句。
賀允淮病重成那副模樣竟然能活下來,這在他們村裡可是命硬之人,命硬之人可不是碰,萬一栽了跟頭他們将會出大事。
他們以前是沒想到賀允淮能活下來,如今人活了他們若再那般...
“那邊可給了咱們四十兩銀子。”
“哼,要我說這四十兩瞧着多,可對那些大戶人家來說,也就一件首飾,我看那邊的人也不是誠心對咱們,咱們也不必事事聽他們的話。”
“大哥,你覺得呢。”
杜豹沉思一瞬,覺得他這幾個兄弟說的都很是在理。
他們确實不是良善之人,也确實動了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