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面攤一到晌午就圍滿了人。
蘇意安的買賣好的不得了,但因她們走得早,算下來這一日賺的并沒有比旁邊攤位多。
尤其是這兩日沒了香腸,面賣的明顯沒有以前快了。
“怎個今日葷面九文了。”來買的食客語氣有些不悅,“整條街葷面都八文,總不能你家的好吃就漲價吧。”
蘇意安把陶罐拿了出來,解釋道:“旁的還是八文,若是要這個鹵才九文。”
那人來了勁頭,非要看看憑啥它就九文,他多拿出一個銅闆,喊道:“給我來一份九文的。”
“我還以為你要砸人家蘇姑娘的攤子呢。”旁邊一同等面的人實誠道。
蘇意安隻笑笑,用新的竹勺從中撈出來一塊肉和一塊豆腐,又在面裡撒了一勺肉湯,“您的面。”
豁,那塊肉四四方方不算大但也不能說小。
平常人家若是做肉菜,那肉都切成薄薄一片,哪有這樣一大塊吃的。
“今個第一天賣,這豆腐是搭的。”蘇意安說的明白,這豆腐過了今天以後可不一定有了。
買面的人多是為了鹵來,一瞧隻需多花一文就能吃一整塊的肉,不少人動了心思。
蘇意安一份面一份面下着,一勺肉一勺肉撈着,沒一會兒功夫這一壇子肉就都賣了出去。
王大爺用帕子擦了擦嘴,吃的有些意猶未盡。
那香腸确實香,但今日的五花肉一點也不遜色,他上了年歲牙口不好,這肉炖的軟爛一抿就化。
“蘇姑娘,你這鹵就不怕又被學了去?”王大爺住在河邊,這兩天一打聽便知道為何她們換了地方。
蘇意安給王大爺又盛了一碗面湯,“這東西也不難,最後也是看誰家的更好吃一些。”
這話是實話,就拿馄饨來說,蘇意安旁邊那家就比街頭那家好吃。
王大爺端着粗碗一邊吹一邊喝着,整個身子都暖和起來。
蘇意安看着見底的陶罐,想着明日還是得多做些。
天越來越冷出門的人也越來越少,這買賣到年前做不了多久了。
下午她們回村仍是同雲娘一起,騾車出了鎮口恰好與回村的牛車碰上。
雲娘同她們也說不上話,莊山更是如此。
騾車一點點超過牛車,直到再也瞧不見蹤影。
“那駕車的是莊家小子吧。”楊四媳婦巴巴望着,眼中全是羨慕,“怪不得說獵戶掙錢,你們瞧人家都買得起騾子了。”
“你咋就看見駕車的了,沒瞧見上面還坐着誰呢?”餘家媳婦心裡琢磨事,見她說了這話,忍不住接道。
“光看騾子了,還真沒注意看,那上面還有誰?”
牛車上的人紛紛看向餘家媳婦,隻見她清了清嗓子才開口說:“賀家的沖喜媳婦,還有那病秧子。”
“沒想到她兩家關系竟這般親近。”楊四媳婦心中惋惜,想着若自家與獵戶家關系好,那不就能蹭他們的騾車了,哪裡用像現在一樣,還要花錢坐牛車。
“不過他們什麼時候走的這麼近了。”車上有人問道。
“外來的媳婦可不是隻能湊一塊。”車上也不知誰來了這麼一句,大家聽了忍不住笑出聲來。
可不是嘛,那雲娘還有那賀家媳婦,都不是他們這邊村裡的姑娘。
牛車晃晃悠悠一直快到村口,車上的人還在讨論他們。
臨下牛車,餘家媳婦這才想起自己有什麼忘記說了。
那日她沒當回事,如今想來或許也有這層關系。
“你們可知道,人家賀家的在鎮上擺了個面攤。”
她一說完,旁邊的人猛地看過來,尖着嗓子問道:“可是真的?”
“那還能有假,我親眼瞧見的,不過生意不怎麼好。”
“要不說晦氣,賣個面生意都起不來。”
“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咋覺得人家賀家日子越來越好了,賀家二郎不僅活了現在人家還有錢在鎮上擺攤賺錢。”
這話一出來,車上人不笑了也不說話了。
明明賀家一直不如她們,怎麼就突然在鎮上擺了攤,衆人心裡多少有些不平衡。
再說就算人家生意不好,那也是掙錢的營生,不像她們這冬日裡隻能做做繡活來賺錢。
賀家擺攤這消息下了牛車就被人們傳開了。
苟二聽了心裡直罵娘,這麼大的消息他咋就沒發現,他想着明日親自去鎮上看看,若這消息真的屬實,他就趕緊告訴杜豹他們,讓他們早些來讨債。
另一邊,蘇意安一到家便同賀允淮又趕緊出了門。
天還亮着,二人從小路往隔壁村走去。
賀允淮心中五味雜陳,他原還想着等自己抄書攢夠了就去還債,卻不想蘇意安一下拿了十兩銀子出來。
“反正也是白得的,咱們不如在年前就還了,以後賺的就都能攢下。”蘇意安把李大廚留下的銀錠稱了稱,足有十兩。
當時在鎮上她覺得有些大,便換成了兩個五兩的,如今都揣着荷包中。
賀允淮聽了她的話才曉得那些人竟找到家中去張嘴還要十兩銀子,他微微沉下臉,心中愧疚,“這錢我以後一定還你。”
“當然得還我,五兩銀子呢。”蘇意安看了他一眼,唇角挽着笑。
賀允淮聽出她的打趣,他耳尖微微發紅,衣袖下手握成拳。
“好。”他不動聲色的移開眼,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