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第一次殺人。

陶岚岚想要屏住呼吸，可滿屋子的血腥，其終究還是沖進了她的鼻腔内。

她開始深呼吸，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唐哲歎了口氣，把人扶了起來：“你怎麼樣？好些了沒？”

陶岚岚靠着唐哲，暫時站直了身體：“……我沒事，就是剛剛一下子爆發太強，現在有點虛脫。”

說着，陶岚岚睜開雙眼，深深看了一眼身後躲着的人，随後像是什麼也沒意識到，說道：“走吧，此地不宜久留，這地方也不方便再住人了，我們今日現在馬車裡将就一夜。”

說完，陶岚岚松開了唐哲，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走了？”一個車夫嗓子還有些發緊，看向另外一個。

“走吧……”

兩個人也互相攙扶着，跟着一起出去，出來這麼多趟，這還是第一次遇到像今天晚上這麼刺激的事兒。

主要是之前的主家平日走路都走官道，哪裡往這深山老林裡鑽呢？

……

周圍樹影重重，張牙舞爪的，像是要把行人吞噬掉一般。

馬車停在一處山泉邊，陶岚岚此時正蹲在泉邊，反複搓洗着自己的雙手和一張臉。

洗手是感覺自己手上似乎沾了血迹，洗臉，是因為剛剛黃牙大漢滂臭的口水。

搓洗了一會兒，似乎是覺得差不多了，陶岚岚突然站起身來，朝着衆人說道：“我先去林子一趟，一炷香後回來。”

說完，也沒管衆人是什麼表情，身影就被林子的黑暗吞沒。

唐哲看着陶岚岚似乎是有些站不穩，心中到底擔心，還是跟了上去。

唐哲看到陶岚岚的時候，她正扶着一棵樹幹在幹嘔，扶着樹幹的手也在微微顫抖着。

可她這一天下來不是唐哲的黑暗料理就是在車上，都沒吃下什麼正經東西，此時此刻吐出來的也大部分都是酸水。

唐哲正準備上前，就看到陶岚岚是有所感，轉過頭來看向他。

陶岚岚呼出一口氣：“你在幹嘛，看我笑話？”

唐哲從懷裡掏出一條絲帕：“要不要擦擦嘴？”

陶岚岚扯了扯嘴角，接過手帕：“不覺得我矯情？”

唐哲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如果是第一次殺人那沒什麼好矯情的。正常人應該很難接受……”

陶岚岚擡眼問道：“你也是嗎？”

唐哲低頭：“這倒不是，我應該算不上正常人……隻是我沒想到你明明也不是正常人，也會害怕殺人。”

陶岚岚動作一頓，歪了歪頭：“什麼叫……我不是正常人？”

唐哲眨了眨眼，突然打開扇子，擋在自己下臉笑道：“你難道不是山裡出來的妖精嗎？不然的話怎麼能變成陶二丫·的模樣，讓人一點都看不出？”

陶岚岚聽到這個話，先是呼吸一滞，随後整個人突然氣笑了：“我，妖精？姓唐的你想象力可真夠可以的！”

說着，她把手裡的手帕扔回了唐哲懷裡，轉身就走。

唐哲突然側身攔住了她：“不是妖精，那你是什麼？難不成是借屍還魂？如果再不是的話，我實在想不出來一個人怎麼能變得這麼徹底，還多了那麼多奇奇怪怪的能力。”

陶岚岚聽到這話，臉色有些怪異，轉頭看向他：“你要是這麼說的話也不算錯，但也不太一樣。這事情你别猜了，對你對我都沒什麼好處。”

說完，陶岚岚就回了馬車旁的火堆邊。

唐哲歎了一口氣，又跟了上去，小聲問道：“你總要跟我講一講，你到底是誰吧？”

陶岚岚默默往火堆裡扔了一根柴，火光随即躍動起來，映在了陶岚岚眼底，似乎映照出了另一片世界。

唐哲聽見陶岚岚聲音如同羽毛一般，輕得幾乎讓人要感受不到：“我是陶岚岚，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隻會是我自己。”

明明這話什麼也沒回答，可唐哲似乎還是感覺到了這話裡像是保證一樣的意味。

唐哲恍惚了一瞬，又連忙把自己的視線轉移開，不知道回答還是對自己說：“好。”

突然，有一陣陣甲兵的腳步聲漸起。

在場的幾人頓時屏住了呼吸，車夫原本想要起身，可卻突然被旁邊的陶岚岚和唐哲按了下來，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車夫不說話了，整個人卻緊張起來，似乎還有些恐懼。

甲兵速度很快，沒多久就經過了他們，卻又徑直朝着那家店走去。

陶岚岚和唐哲對視一眼，等到隊甲兵完全走過之後，兩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出聲來。

“有人告密。”

“這事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