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岚岚合理懷疑是世界意識光明正大地起風,把東西吹過來的,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看到這東西是怎麼過來的。
陶岚岚貼好了最後一個邊邊角角,歎了一口氣:【走吧,順便去皇宮裡看看方儀怎麼樣。】
吃瓜002号想說什麼,最後猶豫幾番還是沒說出來。
按理來說,這件事情其實應該算得上一個小瓜,但是它感覺陶岚岚應該并不希望看到方儀這件事情成為别人口中津津樂道的飯後閑談。
它悄咪咪調低了這個事情的優先級,樂呵呵說道:【好啊好啊!】
陶岚岚沒察覺到吃瓜002号的小動作,收拾完之後,把東西往懷裡一塞,就朝着當時鑽洞進宮的地方走去。
這一已然是鑽洞。
原因很簡單,因為翻進去太顯眼了,京中人員不少,陶岚岚覺得自己沒必要在一片光秃秃的牆邊起飛,暴露風險太高了。
清瀚宮還是一如既往地沒有人煙,自從元尋春在清瀚宮離奇失蹤,疑似被鬼啖食的傳言散播之後,這裡就更荒涼了。
陶岚岚了清瀚宮,就看到一道有些單薄的身影端坐在椅子上。
太端莊了……
陶岚岚看着方儀有些消瘦的臉頰,端莊的儀态,突然産生了一種想要炸掉宮牆的沖動。
她蜷了蜷手指,坐在方儀的對面,低聲問道:“這件事之後要不要離開?”
方儀眨了眨眼,像是突然被注入生機的木偶:“……再等等吧,就這麼離開,我怕是會不甘心一輩子。”
陶岚岚看着她:“我等着你,想要離開的時候就和清歡說吧,或者若是我沒辦法通過清歡聯系上你的時候,我會來帶你離開。”
方儀雙眼虛焦看着窗外:“陶岚岚,你說,到底是我有了野心,還是他開始忌憚我了?”
陶岚岚動作一頓:“為什麼你有了野心他就要忌憚你?”
方儀眼裡的生機又多了一些:“或許是因為我想要他的皇位?”
陶岚岚嗤笑一聲:“皇位什麼時候成他的了?在他之前,皇位是他爹的在他爹之前,皇位是他/爺/爺的,再往前數數,這皇位都不知道到底是誰的,他從來不歸屬于任何一個人,方儀,這個位置從來都是能者為之,但從來不單隻屬于一個人。”
她說到這裡,話頭一轉:“他跟你說什麼了,或者是你聽到什麼了?”
方儀像是如釋重負一般:“我不知道,當我不是我的時候,有些話我聽着并沒什麼重量,可是我回來了這裡,我才發現,原來身邊的舒服鎖鍊這麼多……”
陶岚岚低聲笑了起來:“束縛,鎖鍊從來都不少,可是他回去了,卻忘記了自己在這副身軀裡所受到的任何不公,理所應當地開始懷疑猜忌,他也從來都不是和你一條戰線,他何嘗不是隻愛自己?你沒必要為他考慮太多。”
方儀輕笑一聲,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你說我能回去嗎?”
陶岚岚看着她,突然想起來方儀和自己不一樣,她沒有系統,在過來之前,她也隻是個大學生,甚至在設定裡,她父母雙全,家庭幸福。
陶岚岚看着她隐含期盼的眼睛,在她的注視下緩緩搖了搖頭:“很難,條件很苛刻……”
方儀眼裡的光慢慢熄滅下來。
“但是,”陶岚岚補充道:“并非完全不可能,當你坐到最高點的時候,俯視所有人,确定自己對這個世界沒有一點留戀時,你會知道回去的辦法。”
方儀說不清楚,但是她總是感覺陶岚岚的聲音似乎自帶蠱惑的效果,不然為什麼每一次的時候,她似乎總是心神不由自主地開始向往陶岚岚所描繪的場景。
陶岚岚撤回了身體,坐在椅子上,從懷裡掏出來了那本賬冊:“這是我通過一些手段從方家拿過來的手冊……”
方儀的眼神開始變得震驚起來,她震驚于陶岚岚的能力,并開始反思,這就是在社會上混過的人的強大嗎?
陶岚岚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要是知道的話,估計會高深莫測地來一句,不是社會的功勞,這是金手指巨大的功勞。
當然,現在她不知道,也無從回答這個問題。
她把賬冊往前推了推,紙張摩擦桌面的聲音在寂靜的清瀚宮裡有些嘈雜,甚至激起了方儀一陣牙酸。
“除此之外,”陶岚岚又從懷裡掏出幾封信件:“這是他們和血影門買兇的信件和憑證,我想,過兩天你應該能用到。”
方儀擡了擡眼:“方家……”
陶岚岚垂下雙眼,收回了手懶散地靠在椅背上:“方家侵吞良田,而且,方啟、餘家都知道你其實是餘夫人的親生女兒,方任才是你姨娘的孩子,但他們,想要通過‘不知情’來拿捏住你……”
方儀腦子裡頓時閃過不少,有些低落地低下頭:“林姨娘對我還是很不錯的,餘夫人……她隻是個被困在後宅的可憐人,不過對我也是很抗拒就是了……”
陶岚岚看着她:“你不欠他們什麼,是他們對不起原身,當然,現在可能還對不起你,不過這些和你沒什麼關系,你也不用想着方家到時候沒了會不會對你有影響。”
“我隻能跟你說,一點兒都不會有,皇帝開後宮無非也是為了平衡前朝,雖然我不清楚送女兒進宮有什麼好平衡的,他們之間的矛盾最後要體現在和這件事本身毫無關聯的妃子身上,我隻能說,挺智/障的。”
“你不一樣,你要的從來不是誰的寵愛,别忘記自己的野心,也别因為宮牆高聳忘記你自己,把自己困在這裡,我在外面等你。”
方儀有些失神,直到陶岚岚離開良久,連擺在桌上的茶水都冷掉之後,她才又眨了眨眼:“别忘記我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