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方卿停職三月,家中參與這件事情的人羁押天牢,待查證完全之後處斬,所吞沒良田盡數歸還。”
方儀閉了閉雙眼,又落下兩滴淚水:“臣……跪謝聖恩……”
陶岚岚!方儀!
陶岚岚和方儀沒有很失落,在今天之前兩個人也說過,此番不過是讓方家斷掉一些東西,順便把藏在底下的東西翻出來,露出端倪。
不是說方家就此蟄伏沒有可能,隻是就算有,飛文閣也會一步步逼着人把他藏在底下的腐肉和爛泥擺出來。
如今方家是世家的領頭人,也會是方儀确認要登基後的最大阻礙,所以方家不能留。
陶岚岚神思飄飛回了那天下午。
“方家……我覺得若是我想要登基,他們未必不會支持……”
陶岚岚搖了搖頭:“方家野心太大,如果知道你的計劃,你猜猜會不會去母留子,又或者會不會在你做完一切之後,讓你突然‘暴斃’,随後推上更好控制的方依,抑或者以清君側的名義換上自家的人?”
不是陶岚岚多想,隻是這些都有過先例,單看武則天登基到武周消亡的事件中發生的事情,就知道以女子之身登基稱帝,這些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否則為什麼武則天會大力支持武家和皇室結為姻親,無非也是希望能夠緩和兩家關系,避免武氏一族被清洗。
越是了解社會重壓,陶岚岚月知道在這樣一個環境下成功稱帝到底有多難。
方儀是個很聰明的人,幾乎是一點就透,她抿了抿嘴:“那方家……”
陶岚岚看着她說道:“方家是個大羊,哪怕隻是我現在知道的一些消息,就足夠讓方家萬劫不複,但是,我更希望這些能夠成為你登基的一塊塊墊腳石,我希望這個墊腳石是階梯,一層一層,這次不用拿出來太多,隻侵吞良田這一條就足夠傷到人,但也不至于元氣大傷一蹶不振。”
方儀了然:“所以你是想誘敵深入,引誘他們失去理智,一步步掏出來足夠身敗名裂的東西,然後為我登基做準備?”
陶岚岚彎着眼睛:“難道不是個好主意嗎?”
……
陶岚岚思緒飛回,看着方啟跪下領罰,朝堂中人神色各異,但不管心中怎麼想,大家表面上還是客客氣氣的,甚至對陶岚岚和方儀的舉動大加贊賞,甚至還有人當場對此賦詩一首。
至此,方家更算是毀譽參半了。
“陛下,臣妾認為飛文閣做事雖然為國為民,但是飛文閣的小報到底還是要禁止的,說到底,若是小報成風,未加以阻攔,輕則敗壞風氣,诽謗成風,重則洩露機密,危害邦交,此事還請陛下定奪。”
這話一出,在場中年人都有些震驚,賀逡微微瞪大了雙眼,猛地擡眼看向方儀,又看向在一旁站着的陶岚岚。
陶岚岚氣定神閑,優哉遊哉的樣子簡直像是這事情和自己無關一般。
甚至比這還要過分一些,她還自己添了兩句:“娘娘思慮周全。”
賀逡心中感覺奇怪,但還是堅持自己的不食人間煙火的皇帝人設問道:“這小報到底是什麼東西?”
陶岚岚更像是在一邊看戲的了:“哦,回陛下,就是我們飛文閣出的一個東西,比較有娛樂性,訂這小報的人還是很多的……”
賀逡哽了哽:“既然是你們飛文閣的産業,你就不怕沒了這,飛文閣就沒了進項?”
陶岚岚眨了眨眼,似乎很是不解:“陛下說笑了,我們是很有責任感的門派,自然不做危害百姓之事,有危害自然要停的,賺錢的門道那麼多,又不是非要這一個。”
方儀壓制下了自己狂抽的嘴角:“按照蘭姑娘的說法,這小報如今竟是飛文閣的支柱産業?這倒是不方便全停了,但也總不能放任,若是一味放任,若是衆人皆看到這商機,于國于民皆是不利……”
賀逡看着方儀似乎是心有成算的樣子,想要退位的想法又冒出來些許,他皺了皺眉,壓下了自己驚駭世俗的想法:“愛妃可是有什麼計謀?”
方儀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看向賀逡,陶岚岚也挑了挑眉。
“……臣妾以為,堵不如疏,不若将天下小報收納為國用,朝廷專門設立一個審核的部門,經過審核才能發行,沒有審核而私自傳印的小報,就要靠着陛下抓起來審問了。”
陶岚岚笑了笑:“我看不如直接停了小報……”
“不可——”
有人大驚失色喊出了聲音。
在場衆人皆看過去。
隻見一年輕官員一臉菜色:“……我訂了一年的小報。”
賀逡看着對方,依稀對此人有些印象,便直接開口問道:“王愛卿訂了很多小報?”
王謹言剛調整過來臉色,就聽到皇帝的問話,直接就跪了下來:“陛下,微臣隻是偶爾閑暇時間看看,您知道的,微臣俸祿不高,也沒什麼家産,有了小報臣才……”
賀逡一時間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來,他木着一張臉:“既然這樣,便依宜妃所言,王愛卿,你便負責這……審核部門了……”
和方儀待久了,賀逡也學會了些現代詞彙。
免得這位姓王的愛卿閑暇時間沒有娛樂,他看不如直接用這閑暇時間再做些工作。
……
萬葉館,陶岚岚拆下了自己身上的各種各樣的零部件,讓系統收了一大部分進了空間,随後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
這天氣雖然已經轉涼了,但是也不至于穿大棉襖的程度,陶岚岚帶着一身棉花在那裡站了那麼長時間,人都快脫水了。
快速收拾完之後,她晾幹頭發,坐在了大堂的前台處開始吃瓜。
正在她盡力收割積分的時候,兩位不速之客站在了她面前。
她不得不收回自己的注意力,看向臉色不好的方啟和隐含得意、忌憚和審視目光的方代,微微皺了皺眉,但很快又舒展開來。
“兩位家大業大,何苦來我這小小酒樓,我這酒樓可沒什麼東西讓兩位拿……”
說着,她突然“咯咯”笑了兩聲:“也是,方家應該也看不上我這一畝三分地,畢竟拿了百姓不少東西呢!”
方啟臉色陰沉:“你……”
陶岚岚連忙打斷:“哎呀呀,我說話不過腦子,是不是哪裡說不好聽惹惱兩位了?您見諒一下……”
方啟臉色又變了變,随後帶着方代轉身離開了。
方代原本還是微笑着控制表情,可一轉頭,臉色就陰沉下來。
“這人倒是牙尖嘴利……”
方啟冷笑一聲:“那就看看她能牙尖嘴利到幾時吧!”
陶岚岚看着兩個人離開,也拉下臉來,翻了個白眼:“晦氣!”
“老闆娘厲害!”
大堂裡到底是不少看不慣方家的清流,也有不少家裡被方家明裡暗裡打壓過的人,哪怕不是方啟,也是方家其他人,甚至可能是下人,如今陶岚岚這一番可謂是戳到衆人心上了。
唐哲聽到聲音從屋内出來,有些無奈:“你倒是不怕方家針對你!”
陶岚岚似笑非笑看着他:“我怕他作甚,難道沒更比他厲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