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岚岚皺了皺眉：“你在說什麼，我們當初去借兵的時候不就是說了……”
唐哲嘴角沒忍住有些下撇：“如果隻是借一隊兵馬，用不着去用糧食換，而且你之前與我寫的信中，還有藥材和棉衣的事情。”
“你不會做虧本的買賣的……”
唐哲剛收到的時候還沒有意識到，是在之後方家和任家來了一通出其不意的逼宮，而他受傷後又在葉铎刀府中養傷的時候才逐漸琢磨了明白。
“而且如果隻是借一隊人馬，三天時間其實趕回來綽綽有餘，可按照你們所說，他們還要兩天才能趕到，這便說明這一隊人馬不止是一隊，按照往年的行軍速度，至少有千人。”
陶岚岚無話可說，幹脆坐在了原地，斜倚在了桌子旁邊。
唐哲看見陶岚岚這副模樣，嘴唇幾乎是克制不住地顫抖起來：“你都不辯解一句嗎？”
陶岚岚歎了一口氣：“辯解什麼？你都猜到了，我還要辯解什麼？”
唐哲臉色蒼白，最終還是低下了頭：“是我錯以為我能讓你停下，我以為我們不會再站在對立面……”
面對唐哲突如其來的感性，陶岚岚更加無話可說了。
房間内的氣氛一時間就這麼冷凝下來。
“你問過他想當皇帝嗎？”
方儀推門直接走了進來。
她從一開始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畢竟唐哲怎麼樣她不清楚，但是陶岚岚不管是什麼事情向來靠譜，怎麼今天就這麼由着人荒唐嗎？
她不信。
于是就悄悄挪到了兩個人待着的這個房間門口，剛挪過來就聽到這麼一句。
“再說了，就岚岚真的有什麼志向，為什麼要因為和你站到了對立面就放棄？”
“隻允許你們男人為了建功立業抛妻棄子，便不允許女人為了功業舍棄掉感情嗎？”
陶岚岚沒忍住看了方儀一眼，微微坐正一些。
說到這裡，方儀卻見唐哲臉上的難過似乎已經完全消失了：“她有權利選擇自己想要怎麼做，如果你想用感情來作為束縛人的工具，那你可真是幼稚又自私。”
“我一時間都分不清，你到底是真的‘愛’她，還是希望她能放棄自己的立場來迎合你。”
“何況，我也說過，你沒有問過賀逡想不想當皇帝，我曾經問過他，他給過我回答了，所以我才放心去做。”
唐哲幾乎是下意識說道：“若是情濃之時的甜言蜜語，又怎麼能當真？！”
陶岚岚聽見他這話，垂下了雙眼，唐哲也意識到自己剛剛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話是一句怎樣的謬論，臉色“唰”就白了。
方儀幾乎要笑出聲來：“既然做出了承諾，為什麼又當不得真？”
“難不成所有的諾言都能用一句‘情濃之時的甜言蜜語’？”
“還是說，唐公子很多話，也不過是‘情濃之時的甜言蜜語’？”
方儀見這人這次似乎是真的慌了，心神完全到了陶岚岚身上。
不過陶岚岚依舊四平八穩，紋風不動，似乎完全沒有聽到這邊的争執一樣。
方儀了然，陶岚岚不想管這件事情。
看到陶岚岚的态度，方儀便沒再猶豫，不再擔心說出來的話傷不傷人了。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何況賀逡作為皇帝，更應該是金口玉言，如果這兩樣全都做不得真，那唐公子真的覺得賀逡适合做這個皇帝嗎？”
唐哲忍下心中的慌亂，開口回道：“你這是詭辯，你剛剛說賀逡願意，如今怎麼又說他不合适？他何時說他願意了？”
陶岚岚在一旁終于開口了：“既然這樣，那我便救出賀逡，你們當面說清楚，看看他到底怎麼選！”
說罷，陶岚岚站起來，就要離開。
唐哲看向陶岚岚，嘴唇有些顫抖，他不敢想如果賀逡真的像是他嘴中說的那樣又該怎麼辦。
與其說他剛剛在和方儀争辯，倒不如說他剛剛其實在求方儀能夠說服他。
他伸手去拉陶岚岚的衣袖，可是卻意料之外抓了個空。
陶岚岚的身形不見了。
方儀瞪大了雙眼，扭頭看向唐哲脫離般靠在了輪椅上，嘴唇也有些顫抖：“她……她會隐身還是瞬移？！”
唐哲嘴唇微動，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他心中仿佛壓上了一塊巨石，心中的悔意也湧上來，幾乎淹沒了他所有感官。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尖銳的鳴聲才逐漸消退，他的主觀意識才占據了上風。
在他身邊是沈洱，一邊把脈，一邊看着他的臉色。
“呼，回神了！”
沈洱松了一口氣。
“你們兩個吵架了？回頭我說說她，你還是個病号呢，多少要照顧你一些的……”
沈洱從人身上取下來了針，接着對着方儀碎碎念起來：“你也是，不攔着點，還好是我在這裡，不然這失魂症久了，人怕不是要走火入魔？”
方儀摸了摸鼻子：“不是，是我在和人吵架，陶岚岚聽着我們兩個吵不出結果來，就跑了。”
沈洱一聽，有些愣住了，看向唐哲：“沒想到你心眼這麼小，吵兩句就忍不住了？”
唐哲突然落下淚來，情緒罕見得有些失控：“……是我……是…我的錯……”
方儀大概能猜出來這人估計是滞後性的後悔，但那又怎麼樣，當面質問的時候他那麼理直氣壯，如今這副樣子裝給誰看？
沈洱不知全貌，不好說，此時也很是尴尬，幹脆收了針包離開了。
……
一上午的時間，足夠唐哲和方儀交換完信息，但是唐哲對陶岚岚的異常能力知道的不多，僅憑陶岚岚展示出來的能力而言，她隻能猜測陶岚岚身上可能有系統。
真是的，兩個人都這麼熟悉了，陶岚岚這麼長時間居然沒有與她講過！
方儀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還以為兩個人關系最好了呢。
唐哲則是整個人在輪椅上一直灰敗着。
一直到午食的時候，陶岚岚扛着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了客舍内。
“人我帶來了，你們對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