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秋彤幾乎是都驚呆了,她走到陶岚岚面前,拽住她的手腕,逼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拿這麼多人的人命開玩笑嗎?你是生怕這樣喊不聽京中的人嗎?!”
陶岚岚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手:“不用擔心,就是因為要拿他們的命當成正事所以我才這麼做,這件事如果做不成的話,我拿我的命賠給你。”
南門秋彤冷笑一聲:“如果這件事真的做不成,難道你一條命就能換得了我這一千人的性命?”
陶岚岚理解南門秋彤到底是什麼樣的想法,她安撫道:“抱歉,是我沒有考慮周全,但我不會真的拿這麼多人開玩笑,你隻等我片刻就好……”
方儀坐在馬上,喊完之後就看到城牆上似乎有人在交頭接耳,似乎在說着什麼。
她心裡先是有些沒底,随後又看到有些人似乎離開了。
原本她還以為這個計劃必然是要失敗了,可誰知道,沒過一會兒,原本應該合住城門竟然徐徐打開了。
正在和陶岚岚對峙的南門秋彤也愣住了。
不同于其他官兵的狂喜,她心中多了一絲憂慮——難道是誘敵深入,甕中捉鼈?
陶岚岚看見她臉上并不輕松的神色,說道:“你不用擔心,你不能小瞧飛文閣的力量,城内都已經打點好了。”
說罷,她雙腿夾了一下馬肚,跟随着率領一堆人進城的方儀也進去了。
南門秋彤深吸一口氣,算了,事到如今,她也沒有其他選擇了,一千人呢,京中未必有能對打的力量……
但是死一個人都心疼啊!
這些人原本是應該在邊疆定邊的,不是要莫名其妙死在京城内亂裡的。
南門秋彤表情略微扭曲,但是已經答應下來的事情又不能反悔,幹脆直接策馬擡手,朝着剩下的人比劃了個前進的手勢,也進了城。
進城之後,南門秋彤也沒能看出來一點不對,百姓緊閉門窗,沒有一個動作的,似乎根本沒有人聽見今夜的荒唐。
她皺了皺眉,策馬到陶岚岚身邊:“沒有一個人有動作……這不應該……”
邊疆外敵入侵時,城中百姓隻聞風聲就四散而逃,為何換在京城中就沒激起一點水花?
難道京中百姓警惕性已經低到這種程度了嗎?還是說京中當真就這麼安穩?
陶岚岚坐在馬上,似乎是終于忍不住了,微微揚起頭顱,臉上的表情是一種混雜了自豪和嘲諷的神情:“飛文閣早就在民間傳遞起來了小道消息,今夜有軍隊攻城的事情在别人那裡已經不是秘密了。”
“你就不怕?”南門秋彤不明白,為什麼陶岚岚能夠冒這麼大的風險,用一個看起來幾乎全是漏洞的計劃來冒險,更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幾乎全是漏洞的計劃居然能夠實施成功。
陶岚岚臉上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審視和冰冷,目光也投向了皇宮:“不怕,京城實在是太平太久了,世家也在安樂富貴鄉享受了太久,久到,所有人都選擇去忘記了危險,所有人在遇到危險的第一想法是,反正不會落在我身上。”
這樣的世家太多了,這樣的百姓也太多了。
甚至世家比起百姓,這種心理會更重。
百姓會因為世家帶來的不安定感保持一定的警惕,一旦有些風聲,立馬做出選擇,因為一個選擇很可能就是生死抉擇。
可是世家不會,他們幾乎有一種自我獻祭式的态度,覺得隻要家族,隻要世家還存在,他就不會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從世家角度來講,他們确實成功了。
但是也有些失敗,因為世家的強大,必然會為後代帶來一種幸存者偏差,他們會真心認為,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隻要世家還在,‘我’就還在。
而當世家越來越強大之後,他們又會産生一種‘唯我獨尊’的錯覺。
一旦産生這些錯覺,他們離毀滅也就不遠了。
方家就是典型的例子。
又或許是因為作為皇帝的賀逡确實沒什麼能力牽制世家,所以真的讓方家産生了一種優越感。
南門秋彤看向陶岚岚,沒有再說話。
一陣寒風吹過,吹得坐在馬上的陶岚岚一個激靈。
陶岚岚笑了笑,回過神來。
“再加上,我先前便有意無意宣傳過方儀的‘仁義’之名,大家對她也是有些信任的。”
南門秋彤沉默片刻,似乎有些失神:“所有人都相信嗎?”
陶岚岚搖了搖頭,看向巷子深處似乎有幾家門有些動靜,沒忍住笑了笑:“自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但是,大部分人相信就夠了,我要的也隻是大部分人不出來就好,剩下不信的人,自有其他人攔着。”
三人成虎,衆口铄金。
隻要絕大多數人站在她們這邊,有一部分人礙于家人,也會不再出來。
還有一部分,為了自己活命,也會拼命攔下要去告密的人的。
飛文閣在民間名聲不錯,尤其是陶岚岚的萬葉館曾經如火如荼地搞過不少活動,各種善舉在有心宣揚下早就深入人心了,這些善舉,最先受益的就是百姓和貧苦書生,随後便是乞兒老人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