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不排除是此刻的他太弱小。
少女動作極快,從懷裡掏出了黃紙包。一眨眼後,傅照晚就見白色粉末撒在了指甲邊緣。
粉末接觸到傷口,有淺淺的灼熱感。
傅照晚大拇指微不可見地一動,更想往後抽手。
江月疏握緊了他的手,有不容拒絕的意思在其中。她擡頭對他微笑解釋:“這是金瘡藥,對傷口很有用,你不用怕。”
少女瞳色淺淡,眼底仿佛跳躍着光點,溫柔的不像話。
傅照晚心頭一跳,鬼使神差地不再抽手,反而将手擱在少女的掌心。
江月疏也沒注意他微妙的反應,她說完話,繼續低頭上藥。
男童指甲除了掉了一塊,中間也裂開,裂到下面的肉,起了倒刺。
“怎麼搞成這樣?你太不小心了。”她口氣嚴肅,話語卻極盡關懷,像是一個操心孩子的老媽子。
聞言,傅照晚微皺眉。
老實說,他不太理解冒牌貨的嚴肅,不就磕掉了塊肉嗎?
在修仙界裡,缺胳膊斷腿,隻要不威脅到生命,都屬于輕傷。
他曾經被人破腹取丹田,腸子内髒掉了一地,都不覺得嚴重,這有什麼嚴重的?
她一個奪舍她人軀殼而生的冒牌貨,居然覺得掉指甲嚴重?
因此他沒回答少女。
江月疏沒指望傅照晚答她,這孩子性格有點古怪,他不推開她,不呵斥她,願意讓她接近,已經是很大的進步!
她邊觀察那指甲邊安靜塗藥,最後沒忍住想絮叨的心。
“你年紀小,指甲嫩,千萬得小心呵護。十指連心,破了很痛的,而且指甲......”
“不值一提。”
傅照晚冷聲打斷她的絮叨。
“啊?什麼?”
男童風馬不接的話令江月疏不理解,什麼不值一提?
傅照晚眼珠盯了她一瞬,然後把身側另一隻手拿了上來,兩隻小手擱在她的掌心,頭微微低下,像一隻在拜年的招财貓。
可可愛愛,沒有腦袋。
江月疏僵着身子,捧住兩隻小手,卻不知道對方要幹什麼?
随後傅照晚同時将雙手一翻,紅腫掌痕入了江月疏的眼底。
傅照晚斜着眼,看向肩膀:“還有這。”
“指甲不值一提。”
男童表情雲淡風輕,江月疏喉嚨生澀,吐不出一個字。
她懂了他的意思。
指甲裂開的傷,對比肩膀上的和手掌裡的傷,輕的不值一提。
傅照晚說完,正欲抽回手,指甲的傷太輕太微不足道了.....
卻不想少女一把逮住他的雙手,将金瘡藥洋洋灑灑傾倒在他的掌心。
一片又一片。
雪白的粉末蓋住他的手!
一瞬間,黃紙包中的金創藥全空。
下一刻,少女的指尖遊走在他的掌心之中,不輕不重按壓淤青塊。
感受着掌心的力度,傅照晚視線在手和少女的臉上之間起起伏伏,最後停在少女腫起的臉頰。
眼神晦暗不明。
她自己的臉還腫着,為什麼把金瘡藥全給他?
“都是傷,有什麼不值一提?”她眸子望向他。
傅照晚有那麼一刻的恍惚,緊接着,他聽她問:“難道你不痛嗎?”
痛嗎?
他扪心自問,真不痛。沒掉腸子痛,更沒天雷轟頂痛,更沒有那個冬天寒風刮臉痛。
瞧出少女眼裡的心疼,他心底生出一抹奇異,忽然很想知道冒牌貨接下來的反應,于是,他異常地弱聲道了一句有點痛。
語落,就見眼前少女目光的愛憐多的要溢出來。
她心疼他。
“受傷無大小,别覺得小就無所謂,痛就說,就治,别忍着。”少女說。
傅照晚沉默半晌,嗓子裡溢出一聲知道了。
然後他就看見少女開心地勾了勾唇,似乎得到了什麼寶物一般。
他眸子劃過一抹疑惑加深思。
江月疏真的高興,今夜男主不僅沒排斥她,還聽進了她的話。
任務進展飛速!
一時間,對面的男主她乍瞧乍順眼,一時沒忍住伸出手,撸了把傅照晚的頭。
感受到頭頂的手,傅照晚無所适從,除了母親,沒有人摸過他的頭。
這種感覺比摸手更奇妙......
心髒漸漸發熱。
手在頭上停留了一秒,江月疏便及時收了手。她可是清楚記得上次他發燒,她摸額頭,他那副恨不得咬死她的樣子。
男主不喜歡被人摸頭。
也是,現代的男孩子都不太喜歡被摸頭,認為摸頭會長不高,古代男孩肯定更講究這套,摸頭傷自尊。
隻見她收回手後,面前的男童眼睛如寒潭沉星,而後側過了身。
江月疏敏銳捕捉到了他的不高興,慶幸地心想:還好手放的快,不然男主又得在心底記她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