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害他受重傷的人質,傅照晚屬實溫柔到有點不正常了。
難道他沒有瘋批?還有人性味?江月疏胡亂地想着。
但是很快她就推翻了想法。
因為傅照晚靠近她的耳,鐵鏽味的呼吸吹在她的耳廓,他說:
“你知道嗎?我真想殺了你,把你的皮層層生剝下剁碎,然後拿去喂青瀾山脈的妖獸,妖獸最喜歡吃新鮮的女子皮肉,一口一口,伴着血一起嚼碎……”
江月疏:……好吧,她搞錯了,依舊沒有人味,隻有瘋味。
傅照晚說的完全是真心話,在飛行的短短距離中,他想了許多,頭腦裡無數次湧現出殺意,少女破他的陣,毀他的報仇計劃,害他重傷,差點折損在尚雲宗裡。
尚雲雖答應放了他,但他還是感覺到身後的窮追不舍。
每一件事的發生都讓他很想将她剝皮抽筋,極盡虐,殺之術。
沒途上動手,隻因答應了尚雲,他需要利用她來逃脫過域。
想殺又不能動手,憋的他渾身戾氣越發濃重。
于是嘴巴就不饒人起來,他一連說了多種“生動形象”的虐,殺方式。
被動聽完血腥手段,當事人江月疏連連瑟縮,隻恨自己為什麼是啞巴,而不是個聾子。
*
尚雲地界不大,一炷香不到,江月疏視線中出現了一座巍峨的蔥綠山頭,山頭巅峰矗立一塊百米高的青石碑。
那石碑便是尚雲的地域分割标志。
越過山頭石碑,那邊便不是尚雲宗地盤。
過地域碑,傅照晚就是真正意義上成功離開尚雲。
傅照晚自然也看到了石碑,他蓦地提速,想早點過域。
提速的風刮的江月疏臉有點疼。
就在傅照晚馬上接近石碑時,江月疏聽見白穆的聲音傳了過來。
“傅照晚,你想反悔嗎?!”
江月疏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白穆他們一直跟在他們後面。
轉念一想也是,白穆對柳月娘宛如親子,白晉雲更是把她當親妹妹,柳月娘被當人質劫走,他們怎麼可能隻在原地等?
另外他們也不信任傅照晚,不會去賭傅照晚的人品。
傅照晚帶着江月疏轉過身,遠處石碑後方亮光閃了幾閃。
白穆瞄見那一瞬的閃動,他眼神微爍,道:“馬上出尚雲,按照約定,你要放了我女兒。”
傅照晚垂睫,似乎在思索,過了一會兒,江月疏聽見他說好。
頸間桎梏驟松,江月疏被身後人猛然一推!
白晉雲眼疾手快,控制着斷劍飛到少女腳邊,少女踩到實處,沒有掉下萬丈高空。
白晉雲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她沒事。
見江月疏小臉蒼白,他以為是被吓着了,隔着遠遠距離溫柔安撫道:
“别怕,沒事的,我的劍會帶你過來。”
江月疏倉皇點頭。
斷劍載着她慢慢前進。
傅照晚則趁着這時機,往後退了幾步,準備轉身離去。
這時,白穆目光一凜,驟然捏下掌心支援令。
忽地,石碑那頭一根銀白的箭矢高速旋轉,包含破空逐浪之勢,似乎蓄勢待發了許久。
江月疏敏銳聽見了微細異常聲,她扭過頭。
一根箭矢紮進傅照晚後背的肉裡,然後箭從腹部倏地鑽出,帶出血淋淋的腸肉來。
眨眼之間,慘綠少年在她面前被射了個對穿!
如果說江月疏臉色剛剛隻是有點發白,現在她是徹底白了個徹底。
一是她怕看見關于人的血腥場景,二是她擔憂傅照晚被射死了。
修仙界的修士,腹部裡的丹田為生命重地。
如果丹田被重傷,修士就廢了,甚至可能離死不遠了。
傅照晚喉嚨溢出悶哼,額頭生出薄汗,他握住尖利箭頭,拳頭細縫間流出鮮紅血液,教人一時分不清是腹部流下的血還是掌心的血。
他暗下眸色,偏頭往山頭望。
江月疏下意識跟着他一起往山頭看。
山頭來了一群男男女女,他們穿着淡金的雲紋法袍,每人腰間别着銀色箭筒,箭筒插滿箭矢,手中還挽着一把燦金的弓。
流星白羽腰間插,蒼茫天地間,他們仿佛道道金輪。
“天樞宗。”
傅照晚和江月疏同時出聲,當然江月疏是在心裡說的。
天樞宗以弓箭立宗,他們的修士絕大部分主修箭術,是極好的遠距離進攻手。
最主要的是,天樞宗與尚雲宗親近。
江月疏視線不由得看了眼白穆,天樞宗修士的到來一定和白穆有關,或許是白穆啟動了某些令?
她能想到的事,傅照晚又怎麼可能想不到。
他看着白穆,不顧還在冒血的身體,直腰冷笑道:“居然留有後招,老東西,你心眼真是不少。”
白穆說:“對付你這種惡毒魔修,沒有心眼怎麼夠?”
在發覺傅照晚布下空間屏障時,他就用支援令向鄰近宗門天樞發了信号,希望對方馳援。
雖中間起了波折,但結果總歸還在他的預料之中。
聞言,傅照晚低頭哼笑,江月疏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傅照晚低頭視線,有一瞬間往她這裡斜了一下。
天樞宗領頭人是一位清雅的女子,她似乎也很厭惡魔修,面色冷然地說:
“白掌門,不必和魔修多費口舌,魔修已重傷,再有幾箭,便可送他下地獄。”
說着,箭矢再度上弓。
白穆也不想跟傅照晚再說什麼,将死之人的狺狺狂吠罷了。
江月疏乘着斷劍被白晉雲接到,手剛被白晉雲握住,聽見他們的話,忍不住又向後一看。
天樞弟子們搭箭執弓,繃直的弓弦彎成月形弧度。
傅照晚卻不搭理,他還看着白穆,嗤笑反問:“老東西,你有後招,難道我沒有後路?”
他也不是做事不留退路的人。
白穆一愣。
跟着傅照晚目光,發現對方看的是柳月娘,所以,後路是……
他尚在思考,隻見藍裙少女腕間纏繞了好幾圈的靈氣線。
下一刻,少女像是被操控的傀儡,被拽拉着離開衆人。
尚雲弟子們反應過來,伸手想去拉江月疏,但卻抵不過傀儡線的收線速度。
頃刻之間,江月疏又再度回到傅照晚範圍一米内。
她幾乎是淚流成河:咋又要成人質了?
你們之間的鬥法,不要牽扯她一個小修士,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