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求他的事是借傀儡學施針。
傀儡是木人的一種,且傀儡因有靈氣滋養,小傷自動愈合,做針灸木人确實是不二之選。
他默然好一會兒,沒等他說話,分身小一傻不愣登地說了好,朝她走過去。
潛意識……很樂意。
換言之:他其實……不拒絕這個提議。
小一跪坐下來,眨巴着濕漉漉的大眼睛望少女,它扯開衣領,瓷白的肩膀露出,順滑烏發發絲垂落胸前,搭在肩頭,然後微微低下了頭。
五感盡開的傅照晚:“……”
好詭異的感覺,這和他自己跪着脫衣有什麼區别。
江月疏專注看了小一兩眼,神情忽而轉成嚴肅。
她說:“頭發有些礙事,不能放肩膀。”
下一刻,她支起身子,湊近傀儡,手指劃過傀儡的微涼肌膚挑起一簇簇的發絲,将其慢慢攏到傀儡身後。
傅照晚瞬間咬緊下颚。
少女的側臉在右邊,近到偏頭便能貼到,身軀上的藥草清香散發,指甲若有若無地刮過脖子,挑起他的一陣顫栗。
他呼吸粗重,難耐地閉了閉眼。
不亞于下火海的折磨很快結束,頭發全撩到後背,并被重新挽高。
江月疏在正式開始前,把喉經醫術塞到傅照晚懷裡。
“你來念穴位,我來施。”
“念穴位?”
他的聲音泛啞,額頭沁出了點點汗珠,眼尾卻紅豔起來,旖麗的五官變得愈發妖豔。
江月疏:“嗯嗯。”
傅照晚翻開書,書上畫了一堆密密麻麻穴位,他一時竟有些無法選擇。
直到一個穴位進入眼底,他不由自主地念了出來。
“人迎。”
人迎穴在頸總動脈搏動處,橫平喉結。
于是,江月疏挑起傀儡的下巴,小手撫摸傀儡的喉結,确定穴位。
小一喉結上下滾動,睫毛顫抖,左手緊抓身側的桌角。
江月疏柔下面色,像安撫在醫院裡不願意打預防針的奶娃娃,輕聲細語道:“别怕别怕,不痛,我會很快的。”
半晌,小一憋出鼻音很重的嗯。
下一刻,銀針被紮入傀儡的人迎穴。
小一和傅照晚同時悶哼一聲。
江月疏沒聽見,她觸摸傀儡的肌膚,觀察着剛紮進穴位的銀針,銀針入的依舊深了。
這時,傅照晚又念出一個穴位。
“……天突穴。”
江月疏隻得又抽出針,這次的天突在喉結下,鎖骨中間。
防止衣服阻礙施針,她把傀儡的衣服又死命往下拽了拽,确保露出鎖骨。
緊盯着穴位,指尖一圈又一圈磨挲傀儡的鎖骨,她一針下去。
針直立于兩鎖骨之間!
她忍不住一喜,呼出一口熱氣,力度恰到好處!
興奮地從傀儡的胸膛裡擡起頭,哐當!
有東西碎了。
江月疏尋聲看去。
桌面藥粉罐被傀儡打落,摔的四分五裂,褐色的藥粉飛在半空,似一層紗。
江月疏:!!!
“前輩的藥粉!他今晚要用它煉丹的。”她欲哭無淚。
傅照晚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煉出的丹反正給别人吃。
他壓下額角青筋,扯了扯衣領,說:“撿起來,能用。”
“髒了不能入藥。”江月疏強烈抵制髒藥再用行為,她絞盡腦汁想補救措施:“你有胡根草藥粉或者曬幹的胡根草嗎?我重新磨還來得及。”
“我隻有丹藥。”
江月疏急的來回走:“那怎麼辦呀?對了,我去找結穗她們,問問她有沒有。”
她往外沖,卻被傅照晚握住手腕攔了下來。
“别找别人。”對上她的眼睛,他喉嚨不知覺又滾了一下,“我們下山去買。”
*
詭道山腳下是一座名叫朱顔的城池,受惠于魔尊花池,朱顔鎮吸引了許多天南地北的魔修,成為魔修第一鎮。
江月疏和傅照晚戴着遮掩靈氣的鬥篷,行走在人流如織的魔修堆裡。
傅照晚對朱顔城鎮熟悉,不多時,他便領着江月疏找到售賣丹藥的店鋪。
老闆問:“兩位道友,需要什麼?我們小店,隻要你想要,沒我們找不到的藥。”
傅照晚能不說話,必不張嘴,他把視線投向江月疏,示意她開口。
江月疏腹诽了一句沒責任心,小一打破的藥粉罐,追究起來,作為主人的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她道:“我要百根高品質胡根草的藥粉。”
胡根草不是稀有草藥,老闆立刻從後面藥鬥子裡拿出一包胡根草藥粉。
“百根胡根草,五十塊中品靈石。”
江月疏接藥的手一顫:“五十塊中品靈石?!怎麼這麼貴?”
“道友,詭道山的藥價幾百年皆是這個價,聽你口語,你是外地來的魔修吧。”
他眼神有股淡淡的鄙夷,似乎面前是個沒進過城的土包子。
無論是哪個世界,帝都物價永遠奇高。
江月疏扯了扯傅照晚的衣袖,低聲道:“是小一打碎的藥粉,那個……我們一人承擔一半。”
她巨窮,窮的男默女淚,唯一的錢是傅照晚送她的上品靈石,真心付不起全部。
片刻後,她聽見傅照晚似乎歎了口氣,随即一塊上品靈石被豪擲在桌上。
他說:“我付,不用找了。”
并附帶一個嘲諷的目光。
江月疏:好,被他裝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