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聽說過百年之期嗎?”
“何為百年之期?”
“梧桐百年,鳳凰歸。”
“鳳凰真的每百年都降臨梧州?”
“是,也不是。”
這小和尚都要死到臨頭了,依舊藏着掖着,不願背叛他那卸磨殺驢的師父。
呂玉真不得不再提醒他一句:“小師傅,尊師重道是好事,可你要想清楚,你守得是何種道,尊得又是哪門子的師?”
廢棄的小廚房内,小和尚垂着眼,久久未曾有過一言。
約莫一個時辰前,呂玉真救下了差點被滅口的他,将他帶到了這個地方,可他卻是個愚忠的,事到如今,依舊守口如瓶。
“罷了。”呂玉真懶得強人所難,再者她早已算出鳳凰百年而歸,不過是梧桐廟的一個騙局,隻是不知其中緣由。
玄算之法本就難以事事盡在掌握之中,她雖還算有些天賦,但到底是沒随着師父學過幾年,宗門就氣數已盡。
師父臨終時曾算過一卦,是關于蕭祁,算完那卦,他忽得就遭了反噬,在蕭祁那劍刺下來之前,便沒了生機。
呂玉真覺着定是算到了不該算的,才導緻天道懲罰,一命嗚呼。所以她也不敢算得太多,頂多就使些無關痛癢的皮毛算術,保命糊口罷了。
除非到逼不得已。
“你要繼續活在虛幻之中,我也不能強求清醒,此處是安全的,門外我設了禁制,隻要你不出去,沒人進得來。”
她說着便要離開,小和尚卻突然慌了神。
“施主,你要去哪裡?外面到處都在找你。”
“您老都這樣了就别操心我了。”
呂玉真推開門,步子邁出門檻的刹那,一道聲音響了起來。
“他們還有一個神女,姑娘隻是陰差陽錯做了替身,但我不知那姑娘在何處。其實師父并不信任我,我,我現在才發現,自己根本不了解他。”
呂玉真輕挑秀眉,唇角微揚,輕聲吐出二字:“多謝。”,便關上了門。
青山環繞處,鳴鳥繞佛鐘,十八台階串聯起的梧桐廟,是梧州城郊最遠的一座廟宇。
廟以供奉梧桐神樹而香火傳承千年不斷,梧桐神樹以百年為期,隻待鳳凰神女降臨。
今日,剛好是百年之期。
無了的禅房内,跪着一名女子,那女子瞧着眼生,哆嗦着身子,低着頭好似怕極了。
“神女怎麼能跪我等凡夫俗子。”
“大師,你饒了我吧,我不是神女,我不想被燒死!”
“神女怎麼會被燒死呢,神女法力高強。”
“不,我不是,我是凡人,我不是神女。”
啪!
茶盞碎裂,滾燙的茶水濺起,女子的手指瞬間通紅,她吓得一句話都說不出。
無了卻換上了笑眯眯的模樣:“林小姐,做神女是你自己選的,為了救你的弟弟,他現在可還是病入膏肓,你若不死,死得就是他。”
聽到弟弟二字,女子再也不敢反抗,無了見她終于認命,方交代起來。
“明日神女提前出關的消息會傳開,你要記住你先前在凡間曆劫,還有一個丈夫,但神女樣貌千變萬化,所以你在浴火閉關後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并且早已忘卻了凡塵瑣事,包括有些自稱你朋友的人。”
女子點了點頭:“記住了,求大師一定要救我弟弟!”
“當然,出家人從不打诳語。”
女子被帶了下去,她走後,屋子裡忽然飄進一陣風,風靜後,一道影子出了來,但,卻隻有影子。
“神女之事,不容有差池。”
“無了明白,請尊者放心。”
“那個人,不能死。”
“為何?”無了困頓。
影子沉凝半晌,才道:“她還有用。”
無了雖還想問個明白,但終究是沒敢開口,但卻問了另一句:“那另外那個呢?”
“不過是個凡人,随你處置。”
“是,無了明白。”
黑影忽然間消失不見,屋子裡如死一般寂靜……
“這蕭祁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呂玉真蹲在假神女屋頂,扯掉塊瓦,瞧着裡面的動靜。這一瞧,就瞧見了個髒東西。
屋子裡,那僧人去而複返,正欲對林小姐行不軌之事。
“你别過來!”林小姐握着剪刀,與僧人對峙。
誰知那僧人一點也不害怕,反而愈發興奮:“美人兒,這會兒裝什麼烈女,你不是早就被師兄他們玩過了。”
“你閉嘴!你們這些畜生!再過來我就殺了你!”
林小姐絕望反抗,那僧人卻越靠越近,真真是好一副惡心的嘴臉。
屋頂上,呂玉真深知不可打草驚蛇,但實在是受不了了,此情此景,她真的不得不管!
可她不能用術法,因這離無了太近,梧桐廟内有着禁制,以她之能,還做不到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