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貞提步,向那被簇擁的男修走去,平靜地道:“你身上有魔修的氣味,你與魔修‘深入’交流過。”
其他人不解其意,莫冬卻是臉色大變,勉為其難地擠出笑:“是啊,這位師弟真敏銳,我從魔教險地逃出,周身難免沾了魔味,短期難消。”
絕對不能讓他人知曉他與養屍人的事,那會毀掉他璀璨的未來!
莫冬盯着眼前這個毫無存在感、走過來都沒讓人察覺的師弟,心裡不由生起殺機。
燕貞淡淡地望了他一眼,轉身走開。
他行走人世太久,已經不懂用好與壞評判一個人了,隻是覺得,那個會揚火威脅海蚌張殼的明豔女子,竟被如此鼠輩背叛,有點,說不上來的在意。
夜裡,寒風森森,吹得竹葉簌簌。
燕貞如往常一般,如尋常弟子一般,盤坐在宿舍竹床之上,僞裝修煉,忽而睜開了眼睛,看向竹制的窗棂。
黑影唰地飛過,落進他的房間。
帶了面具,可燕貞還是瞧了出來:“才幾個時辰,你身上的魔氣,至少還需數月方可盡消。”
“師弟可讓我好找。”莫冬聲音發狠,擡起出鞘的寒劍。
燕貞看着他:“你不該來殺我,這讓我很為難。”
莫冬冷笑:“區區築基,怪隻怪你不懂得說話。”
“我不懂得說話?”清冷的修士往下皺了下眉頭,眼裡略掠過幾分難過,“是這樣嗎,我很努力去學了,還是不像嗎,還是不像正常的人類嗎……”
他奇怪地陷入自言自語,莫冬皺眉,一翻劍身向他攻去。
結丹期的靈力如同山嶽傾倒,莫冬得意地彎起嘴角,劍尖卻出乎意料地卡在了燕貞面前。
“你讓我很為難。”他重複道,偏淺的眼瞳擡了起來,“我往身體施加了六百道封印,如今修為隻有築基,你這樣,我會受傷的。”
什麼六百道封印?
你當你是誰啊!
莫冬短暫地停滞了一下,就再度揮劍砍了下來,然而,隻在刹那間,就在他的眼前,他寶貝無比的六品劍寸寸斷裂,崩開的碎片反向他攻來。
沒一會兒功夫,方才叫嚣的人就倒在了血泊中,瑟瑟發抖,如一條苟延殘喘的細狗。
“救命,放過我,饒命。”他血眼模糊,向那床榻上始終沒動一步的人連連求饒。
燕貞的臉色比方才白了些,但也僅僅如此。
“都說了,我會受傷的,我讨厭受傷。”
他擡起了手,于是那地上的人也仿佛被扣着脖子升到了半空。
莫冬拼命掙紮着,等到月光灑到屋子中央,意識将斷之際,他聽見床上強者仁慈的聲音:“也許她是故意放你離開……算了,你就吃顆藥吧,然後忘了今夜。”
他說的忘,是真的忘,等莫冬走出屋子,已不記得今晚。
清晨總是美好,白樂妤下了床,對着窗戶伸了下腰,這幾天她也有跟随鍛煉,又累又爽,肉身狀态也恢複不少。
她走出寝殿,靠到了林曜的門旁邊,少年仍然偏愛傳統的洗漱方式,清水拭過他無暇的臉,他拿起白布擦淨水珠,見到她便甜甜地喚了聲姐姐。
白樂妤招呼道:“走啊,帶你去城裡買生辰禮。”
“好。”
衢城,坤靈國第一大城,坐落在日月森林和禦獸谷之間,地位僅次于坤靈國都。
物産豐饒,以小葉飛花樓的流葉酒最為有名。
周圍熱鬧非凡,白樂妤帶着林曜上了樓:“我饞此酒許久,等我們在這兒用過朝食,再去鋪子買東西。”
流葉酒甘冽美味,靈氣四溢,飲之如沐清泉,入醉如遊雲端,不僅如此,圍繞着這個酒還有個奇幻傳說。
傳聞,能讓酒面浮葉開花的有緣人,可以得到一件地靈仙器。
世間兵器分為三類。
一、天演神器。
由非實體之物經天地演化誕生,譬如蓮華陰陽戒,據說來自洪霊時期佛魔同歸于盡後的戰場能量。
二、地靈仙器。
是為大自然内部進化,一根樹幹、一塊獸骨亦或人骨,都有可能進化出武器形态。
三、靈器。
人工鍛造的兵器,劃分九品。
值得一提的是,靈器不一定會弱于天演神器和地靈仙器,人力亦可巧奪天工,比如白樂妤的目标,林曜前世的配劍,九品神劍鴻玄。
而這流葉酒嘛,“流葉開花,可得仙器”的說法已流傳數千年,是真是假無人可證,現今人們大多認為這是掌櫃祖先為了賣酒而杜撰的故事。
“是真的。”
白樂妤咂摸了口,放下瓷杯,拿起木箸夾糕點,看也沒看杯面上的青葉,她清楚這葉子不會為她綻出花朵。
【宿主怎知道是真的?】
“有人告訴我的。”白樂妤回味了下酒的滋味,“他說的不假,這酒真挺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