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樂妤認真思考了下,抿了抿唇道:“不應該吧,不知道你從哪裡得知的,這樣喂效率很低。”
不如劃開脖頸,或者手臂。
謝淵寂一聽可氣壞了:“你是想喝多少!”
他臉色慘白,唇邊沾着幾絲殷紅的血液,雖然很兇的說話,音量卻極低,俊昳漂亮的容顔在骨毒的沖-擊下恰似随時都會融化的雪花,命若懸絲,岌岌可危。
骨毒燒灼着謝淵寂的血肉,他低着頭,盯着白樂妤,兩眼泛起紅,酸啞地道,“我命都快沒了,都不見你半點傷心,還在想怎麼喂血更多。”
微啞的聲音含混不清,像是倒在雪夜裡無人問津的小貓,可憐嗚咽。
白樂妤擰了下眉頭:“這很重要。”
謝淵寂:“你!算了……我沒力氣了……”
他無力地松開手,眼眶紅了一圈,紫黑的劇毒如同活物沿着他的經脈一路攀爬,皮下筋絡寸寸凸出,離心髒已然不遠,謝淵寂整個人頹靡了下去,近乎死氣沉沉。
白樂妤仰着頭抱住了他。
“白癡,這樣喂真的效率很低。”
她往自己的脖頸劃了一道。
“喝吧,我的血,能救你。”
适才她與骷髅惡戰亦有受傷,卻未中毒,蓋因萬年骨毒至陰至詭,而她身體裡流淌着聖龍之血,能夠克制。
她不傷心,因為她能夠救他。
從白樂妤肩頭裂開的衣服縫裡,謝淵寂窺見了銀白色鱗片,魚鱗?蛇鱗?這個情況下,隻能是龍了。
原來,她是在想,怎麼喂他血更多……
他心裡一熱,眼前雪白的肌膚上,鮮血猶如怒放的紅花不斷從傷痕流出,他眸色微閃,低頭埋進溢着暄香的頸窩,慢慢伸舌,舔舐了上去。
白樂妤一把按住謝淵寂的頭發,強耐下異物入侵血肉想攻擊的沖動,伴随血液從體内接連流失,她的手指也穿梭過謝淵寂的鴉青發絲,将他的頭按得越來越低。
牙齒和軟舌叼啄吸吮着血肉,好似一個漫長缱绻的吻,輾轉深入,自頸窩燎原般牽起全身的酥麻,讓空氣都變得熱了起來。
無盡的昏暗裡,黑色的霧化成百縷千絲,遊移在白骨之間,悄無聲息地逼近。
兩米、一米、半米。
白樂妤轉頭,一張霧做的恐怖大臉在她眼前猝然成形:“我靠!”
大臉聚攏,兇猛沖撞進她的眉心。
“白樂妤!”
她攥住謝淵寂的肩,閉緊雙眼咬緊牙關,黑霧直接撞入她的識海,橫沖直撞地想要摧毀她的意識。
當魔氣擁有聚成“人臉”的概念,它的智商可見一斑,它已經形成了一定的靈魂,正在構建人形,意圖強行占據白樂妤的身體,如奪舍一般,成為她。
可惜,它錯算了。
白樂妤的元神在渡劫期,一切針對神識的攻擊,幾乎都赢不了她,如當初那些企圖強迫她契約的修士一樣,不過是自讨苦吃。
識海之内,她一瞬間被破開的精神恢複穩定,反過來包攏魔霧,圍追堵截。
然而,就在她要泯滅它的靈魂時,那霧像是遇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突然奇怪地停頓下來,随後威嚴全無,蜷縮成一團持續性地顫抖。
白樂妤果斷滅掉了它的意識,将魔氣化進四肢百骸,拓寬經脈,錘煉筋骨。
“賺大了!這股魔氣好強!”她高興地睜開眼,“等我全煉化一定能提升好多實力!謝淵寂,謝淵寂?”
青年正将她緊緊摁在懷裡,手臂易可感知地繃緊,眼睛直直地望着遠處,紅瞳中倒映着一點黑色的光。
而周圍萬魔皆寂,魔氣、骸骨,一切都消停了下來,仿佛在迎接王的降臨。
白樂妤循着他的視線望過去,見到遠方累累堆積的高骨堆上,透着黑的光亮緩緩降落,仿佛坐上帝位一般,逐漸幻作稀薄的人形。
是一個男人。
他一身漆黑,周身纏繞着拳頭大小的黑色發光圓珠,孤獨地屹立在層層白骨之上,黑發宛若綢緞翩飛,俊美脫塵,眉心一滴墨色寶石,一雙眼睛空洞迷惘卻又漂亮到極緻。
他很弱,白樂妤能夠感覺到,這隻是一縷不值一提的殘念,曆經了千年萬載的磋磨,弱到随便一陣風就能吹散。
可他的出現,卻令萬魔戰栗、朝拜。
男人茫然地向兩人的位置投來視線,白樂妤如臨大敵,弓起脊背,時刻準備戰鬥。
子午冥淵裡竟然還有這樣的鬼東西!恐怕是因為這邊的戰鬥被引過來的,隻要這殘念随便動動指頭,就能号令所有魔氣,也太恐怖了吧?
白樂妤滿身興起雞皮疙瘩,卻見那白骨之上的男人突然又化作黑光,從遙遠之處猛沖過來,讓人措手不及。
關鍵時刻,謝淵寂翻身,将她護在胸前。
那光驟地穿進他的肉身,帶着他全身亮起熒光,他的神情也痛苦混亂起來。
靠,又是一個想奪舍的!
白樂妤急忙按住謝淵寂的眉心,卻仿佛整個人被拉拽過去一般,失去意識。
落日熔金,雲海飄茫,高崖之巅,青樹随風舒展冒芽的枝丫,畫面朦胧夢幻。
男人牽着小姑娘的手,與她一起眺望波光粼粼的海,衣帶飄飄,如同細柳長枝。
“又來這裡看海啊。”
“據說穿過這片海,便是人類的住所,真想去看看啊。”
“魔頭!你為禍人間,禍盈惡稔,神人共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