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翳處,應康盯着自家兒子,滿面紅光,臉上都笑出紋路,不回答方譽的提問,而是道:“你先告訴我,是誰摘下的?”
傻子都能看出情況不對勁,方譽故意作放松地笑:“沒人,我自己取的。”
“不是男的吧?”應康突然問,“看你這表情……肯定是女的!這我就放心了。”
應康扣住方譽手腕,興奮得好似下一秒就要哼歌,“傻兒砸,那是情絲纏。”
是一件上古時期傳承下來的靈器,由一種名為情絲蠶的妖獸吐的絲煉制,吸收主人氣息後,會為主人尋找此生羁絆,且情絲纏一旦戴上,隻能由羁絆者取下。
荒誕!
方譽一瞬心神不甯:“或許已經失效了,确是我自己摘下的。”
“應康!”
他剛一否認,恢複氣力的白樂妤便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指着左耳布靈布靈的情絲纏,“你搞了件什麼東西,為何我戴上那般痛。”
應康看到情絲纏……
看向方譽……
好啊,兒砸!你還撒謊,謊言當場敗露了吧?
應康大手一揮,一道雄渾的靈力攻向白樂妤,跑過來的白樂妤急急閃開,額角青筋直跳,“神經病啊!”
“你還來質問我!”應康怒吼一聲,心裡美得很,面上兇氣十足,“我給兒子好不容易找的寶貝,能蕩滌靈魂穩定道心,就被你強搶了去!”
白樂妤:“……啊?”
她戛然停住腳步,背過頭,“這樣啊,這可怨不得我,那,隻能說明我與此物有緣。”
她心虛地看向天空。
應康也心虛地擡頭看天。
兒砸,爹都是為了你的幸福啊,白教主身邊還有品性如渾金璞玉的杭星瀾,你得徐徐圖之。
方譽沒有說話,凝視着白樂妤,夜裡微風習習,吹着她的發絲拂過閃爍不定的眼神,那雙眸子,在星子的映襯下熠熠生輝,比一切閃亮都要惹人注目,左耳的紅流蘇垂挂,像是往白皙的頸項抹了一道胭脂印痕。
沒人注意方譽,他用以掩飾本性的輕挑眉眼穩重下來,雙眸深邃,透着超越凡俗塵埃的聖潔,一身紅裳在他身上也宛似化為如火袈衣。
萬丈紅塵中,他會有情緣?怎麼可能,即便真的有,也是要勘破的。
自有記憶起,方譽就憧憬侍奉佛祖,對己身向佛之心笃信不疑,從未動搖過。
這一回,也不會成為例外。
何況,對方還是一個有道侶的人。
方譽松開握緊的手指,無視被掐出血的掌心,重新勾起僞裝的笑:“阿爹,既然白教主得走此物,你就同她講講如何緩解疼痛吧?”
應康看了看白樂妤:“不該很痛啊,許是和個人體質有關,白教主,你身體素質不行啊,好好補補,回頭我送些東西到你們魔教。”
……好端端為何要送她東西?白樂妤感到莫名其妙,但也不在乎其中緣由,點頭應下大便宜。
她撓了撓後頸:“好像不疼了,可能就是暫時的吧。”
方譽點頭:“那便好。”
風吹過方譽身後,無人覺察,烏墨似的發下,後頸正中心棘突處,忽然冒出一條盤旋的銀龍印記,一閃即逝。
沒過一會兒,應康就以還要主持宴會為由跑了,将地方留給了白樂妤方譽二人。
白樂妤搔着脖頸,收回視線:“你爹奇奇怪怪的,反正我隻答應了他隻會同你多說話,不會做别的事啊。”
自認為“想清楚”的方譽也恢複了之前勾魂的樣子,拉長喑啞的尾音道:“别的事,什麼事呢?”
你夠了!你又開車了!白樂妤一扯嘴角,她已經從方譽試圖加近她與杭星瀾關系、看出此人根本沒瞧上她,自然也能猜到眼前這些蘇撩也是做出來勸退她的假象。
呵呵,從來隻有本尊謝絕别人的份,白樂妤面無表情,以攻反攻:“若是你偏想,我也不介意。”
系統:【有本事您聲線别抖啊。】
“我這是興奮的好吧?方譽身材超級好!”
系統失聲了一刹,繼而在識海播放了一段害羞到冒煙的音效:【您您您。】
“況且睡他也不用擔心有麻煩,左右此人日後要看破紅塵出家。”
好吧,白樂妤承認,她隻是口嗨。
希望方譽千萬别腦子抽風應了!
方譽應不了,因為杭星瀾解決完私事找來了,少年臉色昏暗地走過來,顯然聽見了方才對話,紅着脖子橫在白樂妤面前,還沒站穩就指向方譽道:“他不一定幹淨!”
白樂妤:“……”
方譽不想否認對他擺脫男女關系有利的事,沒有反駁,漫不經心地挑了下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