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落墟。
“墟主。”
堂中,應康坐在天鵝絨軟椅,反複摩挲掌中小瓶,琉璃瓶内一團幾近透明的氣體缭繞。
前去探查方譽小屋的弟子回來,向應康躬身行禮。
“少主狀态如何,可悔過了?”
“回墟主,少主除了最初頹靡,如今一切都好。”
“都好?”應康攥住瓶身,揚起調子,聲音染上怒氣,“他沒有悔過。”
弟子不敢回答,畢竟他也不清楚少主被關禁閉的原因,但是少主真的狀況不錯,收拾屋子還會莫名其妙地笑,作息也特别規律,每晚準時入睡,跟個凡人似的。
“哼。”應康拍着扶手站起身,從弟子手裡取過傳送令牌。
白雲滾滾,藍天之下,小屋周圍封閉陣法層層疊疊,将屋子全方位包裹。
囚牢般的屋内,方譽安靜地整理煉器材料,之前白樂妤提到需要他幫忙煉些器,也許今晚他們能讨論一番。
方譽眉心微蹙,一道掌風刮來,将他和諸多材料一同砸到牆上。
“還真閑适!”
“阿爹。”
啪!應康隔空甩了他一巴掌,深紅的五指印瞬時浮現在方譽臉頰,他的嘴角也溢出血。
方譽貼着牆壁,墨眸流漾平靜的光,沉默等待父親怒火結束。
應康一掌拍碎身邊木桌:“不孝子!你娘為生你而故,你竟連延續她的血脈、本本分分繼承雲落墟都做不到。”
他擡起手,手中出現小小的琉璃瓶。
“好,既如此,我放你侍奉勞什子佛祖,但是在那之前,你得給我留下子嗣。”
“阿爹!”
方譽頃刻反應,揮出靈力阻止,卻已然來不及,應康嘭地将瓶子砸到地上,随着瓶身碎裂,瓶中的氣體也迅速向上逸散,攜令人窒息的絕望融入屋中。
應康消失不見,偏執的聲音在房内回蕩:“以前由着你挑,現在,不論我選誰,你都得受着。”
野蠻的催動人類繁衍的本能欲望霎時襲湧而來,方譽顫抖地拿起手邊一塊用于煉器的玄鐵,生生劃開大腿,在淋淋的血中,盤腿閉眼念起經文。
墟主府院子内,應康邊走邊查看鶴箋,他當然不可能随便選人,這樣生出的孫輩資質也不好,離得近的人當中最好的人選……
“應康!”
白樂妤匆匆走進府中,“方譽呢,找他有事,發鶴箋怎沒回音。”
應康露出笑容,收起鶴箋:“白教主小小年紀就有煉虛修為,修煉天賦應該相當卓越吧?”
實際修煉天賦奇差的白樂妤:“……”
她将雙手背到身後,微昂下颌,“何止卓越,本尊古往今來,天上地下,無人能及。”
應康的笑容愈發擴大。
白樂妤:“你問這個做什麼?”
應康笑眯眼:“沒什麼沒什麼,好奇問問,來,給你令牌,去找我兒吧,記得好好交流下感情啊!”
“奇奇怪怪。”白樂妤瞄了應康一眼,接過牌子在手上翻了一下,“怎麼和上回的不一樣?”
應康答道:“改過傳送錨點了,這回可以直接進我兒的煉器屋内。”
白樂妤笑,拿着令牌對他點了點:“你這花樣是越來越多了哦。”
想到她和方譽如今是朋友,自己還有事要勞煩他,白樂妤擡起令牌又放下,為方譽掩護,“其實你大可放心,本尊确信,方譽非常喜歡紅塵,根本不想剃頭發。”
應康微笑點頭:“放心,我很放心,白教主去吧。”
笑容過分詭異,以至于白樂妤傳送進了屋内都還記得。
遍地狼藉撞入眼簾,白樂妤錯愕,循着碎裂的器具看到牆邊打坐的方譽,還有他臉龐的傷。
“方——”
白樂妤踏出一步,忽覺渾身燒灼,和情熱期的自内而外不同,像是從外面吸入了什麼。
應康,你個癫公!
情熱期加欲藥,地獄模式,是要她爆體而亡嗎?
方譽仍在念誦經文,嗡嗡嗡的聲音宛若蚊蟲,吵得人頭昏腦漲、心煩意亂。
他端正地坐着,狐狸眼閉合,縱然皮膚泛紅,臉頰帶傷,周身依舊萦繞沉靜如蓮的氣質,無需言語動作,就瑰麗到奪走所有視線。
白樂妤磕磕絆絆過去,倒進他的懷裡,攥住朱紅衣襟:“方譽,讓我親一口,就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