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跟着笑:【慢點兒慢點兒,小心别摔着。】
白樂妤撲到床上,揪住柔軟的被褥:“被子上也是亮閃閃的欸!”
衾被被白樂妤捏起,露出一角硬物,分布均勻的溝槽……搓衣闆??
一隻指腹有繭的手摁上搓衣闆,林曜自一旁坐起,青衫搭在褥子,漆黑的瞳孔幽如深潭:“姐姐,心情不錯?”
這是自白樂妤回到原身以來,林曜說的第一句話。
想起被掐脖子的經曆,白樂妤果斷放下被褥,低頭卷袖口,要秋後算賬将林曜打一頓。
這回不管林曜如何裝乖巧跟她要抱抱,她都絕對不會手軟……忽地,白樂妤想到了那幾顆過期的糖。
指尖停滞了須臾,繼續卷袖子。糖而已,還抵不過她受到的實質的疼,而且林曜還稱她為“熱血笨蛋”!
“姐姐,我有罪。”林曜開口,聲線似一根快要斷裂的弦,他移動那塊由冰制成的搓衣闆,湊近身邊,在白樂妤微驚的眼神中,站起來,毫不遲疑地跪了上去,“請允我跪到冰塊融化。”
“你。”白樂妤指指搓衣闆,又指指他,“你少跟我演,是不是故意找了塊千年寒冰!”
她曾經問過林曜,搓衣闆要什麼材質,想來林曜消失的這幾個時辰,将她這幾天的言行舉止全部琢磨了遍,使出了這招“跪冰請罪”。
“當我會心軟啊?有本事你就跪到這塊千年寒冰消融。”
青年未作回應,隻是默默跪在她的床榻,微低着頭,呈弱勢姿态,俊美白皙的臉上,抿着的唇毫無血色,哪還有半分白日陰戾如毒蛇的模樣,對白樂妤和對外人态度截然不同,乖順得讓人心疼。
他青筋分明的手擱置在折疊的腿,雙膝所跪的冰闆散發着森森寒意,不見分毫要融化的勢頭,冷氣逼人,仿佛要将骨頭凍壞。
這不是一場認罪,而是一種脅迫。
白樂妤握握拳頭,清醒地認知到這一點,扭過身:“跪着吧,我換間房睡。”
“姐姐。”就在她轉頭要離開時,林曜終于反應,從她身後伸手,大力攬住她的肩,“姐姐不願原諒我嗎?”
寒冷的手指自身側摸過來,覆上白樂妤手背,抓着她的手貼上了他的脖頸,“或者,姐姐也可掐回來。”
凸出的喉結抵上掌心,林曜強硬地掰着她的手指,作出掐的樣子,将大名鼎鼎無情道君的命送到了白樂妤手中。
簡直又乖又病态。
白樂妤凝望着漫長的走道,銀魚跳出水面又跳回水内,在沉寂的夜裡發出噗通聲響,她知道林曜為何要這樣做——勾起她的好奇心。
“你何時開始這樣的?”白樂妤沒忍住,還是問道。
倏地,她的手指被林曜纏緊,青年壓抑的回答在耳邊響起:“很久以前。”
“是我認識你之前?之後?”
“在家族受欺淩的時候。”林曜纏着她的手,用力去掐自己脖子,喉骨在她的掌心滾動,擠出來的聲音沉澀痛苦,“他們将我從空中摔下,将我的頭發置在火中,用灼燒的木柴燙我的頭皮,姐姐,我想殺了他們,我有錯嗎?”
他在賣慘,可他确實真的慘。白樂妤想到前世,如果林曜修習無情道的話,性格中病态的一面會得到壓制甚至清除,可他這一世并沒有修。
原來如此,差别是這麼誕生的。
“松手。”白樂妤扯回手。
“姐姐願意原諒我了嗎?”剛恢複呼吸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喘。
白樂妤:“為何要原諒?我本就沒記恨你,你又沒真傷到我,更沒有濫殺無辜,你可是我弟啊。”
身後的人滞了一會兒,今夜并非好時候,但他還是想問一個許久以前沒來得及問出口的問題:“永遠嗎?”
“?”白樂妤回過頭,“随便承諾永遠的那是騙子——你手怎麼了?”
她這才注意到,林曜的手心竟有許多像被刮蹭出來的傷口,右手食指的指甲蓋更是裂開,凝固的血十分駭人。
林曜将手藏到背後,面容肅冷:“無礙,就是去地下冰室搬來了這張床,望姐姐高興些,我好求原諒。”
“這張床是你搬過來的?這可是張寶石打造的床,你知道有多重嗎?!”白樂妤握住林曜的手,擡起他受傷的指端呼呼,“還說我笨蛋……”
不對啊?即便這張床很重,以林曜的修為,也不該承擔不起。
她緩緩地停了下來,盯着林曜。
看來,自她踏入宮殿起,就邁入了林曜的套路。跪冰請罪是第一層,性格起因賣慘是第二層,搬床是第三層,“你真當我是熱血笨蛋!”
林曜迅速否認:“沒有,你很聰明。”
“少來。”白樂妤打開林曜,指着他氣鼓鼓地道,“别以為我會輕易放過你,搓衣闆繼續跪,跪十天!”
“杭域主!您不被允許進入魔域!”
嘭地一響,房門被掀開,一抹亮晶晶的身影,伴随着叮鈴哐啷的環佩碰撞聲,沖了進來。
白樂妤眼疾手快推倒林曜,掀起被子,将他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