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吧你,說了十二時辰不要再跟我講話。”
和主打溫馨陪伴的系統鬥完嘴,白樂妤呼氣,頭自信地往後一仰,她定然沒睡過九域至主,少誣陷她了。
密密麻麻的漩渦充盈紫褐色光幕,黏稠陰晦的沼澤冒着泡泡,沼域四處充斥着恐怖的瘴氣。
一隻泥人抱着一隻鼬偶的腿:“沼沼,不要去魔域找死啊!”
“都說了别随便給我取名!稱呼我沼澤之主!”五尺高的鼬偶正在艱難前行,黏濕的絨毛往下墜落着惡心的沼泥,爪子抓着一隻有損的世渺鑒,上面播放着白樂妤于雪魄寒山回歸的畫面,“我要去吃了香香。”
“挑食不是好習慣。”扇垚阻止沼澤之主離開,褐棕色的怪臉上,五官緊緊揪起,“好兄弟,我們泥巴精才不該喜歡吃人的靈魂啦。”
“我不是泥巴精!到底要我說幾遍!”
“否認一百遍你也是泥巴精,從沒見過你這麼犟的人,除了我的主人。”扇垚提起主人,肅然開始新的感歎,“也不曉得主人自閉結束了沒,快變天了耶……”
趁扇垚走神的功夫,沼澤之主圓溜溜的眼睛飛轉,急速掙開他的鉗制,穿過域界防線飛向魔域。
“沼沼!”
沼個屁啊沼,真是好兄弟就該幫他吃了香香,一天到晚就知道提那個神秘的主人,真不知道是不是他幻想出來的,鼬偶飛到魔域停下,雙眼寫滿四個字:饑腸辘辘。
想到聞到的白樂妤靈魂味兒,沼澤之主就忍不住吞咽口水,那是他一輩子都沒聞過的味道,甜美得像蜂蜜,熾熱得像太陽,香得他光是想想都要昏過去。
那是一個絕對赤誠的靈魂,不僅有着修為上的強大,還積累了澤披數千萬生靈的功德,沼澤之主第一次見,就決定一定要吃掉她。
畢竟沼澤之主也是一域之主,鼬偶沒驚動人地潛進了魔域,邊走邊想等他殺死白樂妤後該怎麼吃,據說她的肉身是被譽為再世神明的杭星瀾修複的,應該也香香。
他可以扯出她一半的靈魂、切開她一半的身體,留下另一半帶靈魂的身體,這樣既能單吃靈魂、單吃血肉,還能吃到靈魂和血肉混合大餐,三吃!嘻嘻。
美好地想象着,鼬偶的扁嘴拉到耳朵,驚悚程度叫人寒毛直豎。
蓦地,超凡脫俗的紅光在前方亮起,夾雜純淨的金色,慢慢減速,顯出一襲金蓮袈裟。
又一個香香!
“嘻嘻,你真倒黴,若我沒見過比你更香的靈魂,我就留下來吃掉你了。”可怕的玩偶将被他吃掉視作幸運,言語、表情,具顯殘忍。
微風輕柔地撩吹着方譽的青絲,拂過他豔麗與聖潔并存的面頰,上翹的狐狸眼目光從容幽邃,仿似穿透鼬偶的皮囊,直視他的本質——
“魔?”
沼澤之主渾身一僵,甚至不寒而栗,魔的身份他隐藏了幾千年,來人竟一眼就看穿了。
魔擁有着在洪霊時代興風作浪的曆史,與仙佛的大戰,更是直接推動了洪霊時代終結,即使幾萬年過去,人們仍然談魔色變,沒有魔會明目張膽公開身份。
魔自欲-望誕生,沼澤之主源自人類對沼澤的征服欲,誕生以來,一直被誤認為是沼澤化身的妖獸,也就是扇垚口中的泥巴精。
即便沼澤之主直白否認,也隻被當作好面子,萬沒料到,會有人能一眼看破,還,不怕死地點明。
“嘻嘻,祝賀你,你又幸運了。”鼬偶飛撲了上來,利爪在空中劃出兇殘的紫褐光弧,“碎成萬段美餐吧!”
方譽往後退去,袈裟衣尾燃起瑰麗紅焰,璀璨的金色梵文也浮現在他周身,接着攻向鼬偶。
此前,方譽離開直播現場,既是為化解當時幹戈,也是因為感知到了魔的氣息,前來尋找。
謝淵寂亦是魔,但他帶給方譽的感覺不一樣,他十分像一個“人”,像魔生出來的有血肉的後代,加上謝淵寂也不作奸犯科,故而方譽看破不說破。
而鼬偶,通身血怨深重,身上不知背負了多少條人命,還潛入白樂妤的領域,言說要吃香的靈魂……
一番戰鬥後,在沼澤之主不敢相信的眼神中,它的體型飛快縮小下去,真變成了總角小兒拿在手上玩的毛絨崽崽,倒在地面,不得動彈。
除塵訣将鼬偶清洗幹淨,方譽踱步走近,俯身伸出瘦長的手将玩偶撿起:“不必沮喪,我佛骨之身,恰好克你。”
沼澤之主遭到封印,被鎖死在小小的軀殼之内,想要瞪方譽,卻連小眼珠都轉不動。
不但被禁锢活動,體内還被灌輸了相克的靈力,此刻,沼澤之主猶如遭遇烈火灼燒,憤怒痛苦得想罵爹罵娘,可連嘴都張不開。
傷害大,侮辱更大。
而做出這麼魔鬼事情的佛修,隻是平靜地清理起周圍戰鬥痕迹,還悠悠歎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沼澤之主:我可以!我可以放屠刀!
“不必激動,我在勸我自己。”神聖超凡的僧人垂下眼睑,柔和的目光鎖住了鼬偶,“想吃我的摯友,我如何才能忍住不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