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樂妤服氣,要收回手,孰料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是脾氣最急的謝淵寂,繼而五隻手又在她面前打起來,這一回是搶她的手。
她眼花缭亂,緊急叫停:“停停停停停!”
一眨眼,手已經被控住——大拇指被謝淵寂攥着,食指被燕貞攥着,中指杭星瀾,無名指方譽,小拇指林曜。
是他們認識她的順序,也是他們此時的站位。
先前,謝淵寂和林曜去子午冥淵搜尋觀滄遺蹤,上來時曾搶着要握白樂妤的手,當時白樂妤說一隻手就五根手指不能平分。
兩個人是平分不了,換作五個人就可行了。
滑稽的想法擦過腦海,沿着白樂妤的五根手指猝然爆發亮光,五條光線穿進謝淵寂、燕貞、杭星瀾、方譽、林曜的手,極速穿過手臂,到達大腦。
白樂妤曾經握着世界意識将他吞噬,光團的力量曾從她的手指湧入,似乎是世界意識暗中給她留下了什麼,在六個人一起接觸時觸發了。
在白樂妤手上的五條光線合攏,也穿向她的大腦。
光線抵達六人大腦的同一時刻,無的遺言在六人腦裡同時響起:“江醒。”
“江醒?”光線完成使命刹那破滅,化作靈粒消散在空氣中,謝淵寂頭一個反應過來,嫉妒使他咬起牙關,仿佛要将白樂妤叼在嘴裡啃咬,“我記得,他也曾和你有過一段,難道他才是你最珍重的寶珠?”
幾個人都幽幽地盯上她。
“什麼嘛,我和他這輩子都沒怎麼接觸。”白樂妤大為無辜,江醒應是世界意識留給她的、向天道報仇的線索,“看我幹嘛,尤其是你、你,和你,都不知道方才那道聲音是誰說的。”
她指指謝淵寂、杭星瀾和方譽,林曜和燕貞能聽出世界意識聲音,但其餘三個沒和她一起進聖裁可不清楚。
謝淵寂冷哼:“貼着我的腦子說你的前任名,我是想了解了解說話的人是誰。”
杭星瀾點頭:“就是,太可惡了,怎麼不喊我的名字?”
謝淵寂:“那還不如喊江醒!”
方譽聰慧冷靜:“小白,可是有麻煩?”
既然都得知了前世,也是時候告知他們來龍去脈。白樂妤低頭揣度片刻,盡量簡潔地講道:“林曜是氣運之子,我前世被安排送他飛升,反殺他後被天道所殺,重生歸來複仇……”
燕貞在一旁沉默聽着,淡眉極細微地下壓,視線鎖在白樂妤臉上。他半掌控了聖裁,聽到的遠不止白樂妤吐露的這麼多。
她說林曜是氣運之子,卻沒有說氣運之子飛升的後果。
她說世界意識居于幕後是觀察她、鍛煉她,卻沒有說世界意識想殺林曜。
她在保護林曜。倘若換作是他,她也會保護嗎?
白樂妤說着,盡可能弱化林曜在事件中的存在感,她還沒想好怎麼告訴林曜他的飛升會毀滅全世界,更不想讓這件事外傳。
下意識瞧了眼燕貞,不用她特别交代,燕貞應該不會多嘴。
燕貞觸碰到她的視線,頓了一下,撇過臉,吃醋似的。
白樂妤一懵,費解地摸摸額頭,沒有深究,“總而言之,天道殺我,我要殺祂。”
總的來說就八個字,但這不僅是白樂妤一個人的仇,天道擺布着世間所有人,隻要有需要,天道想讓誰死讓誰死,譬如早年間在異火中死掉的宸陽子,正是天道為了弄死白樂妤而弄死的。
白樂妤歪了下腦袋,忽然明白了世界意識真正“送她的禮物”。無給了謝淵寂他們記憶,構建了世界級的防護障阻隔天道目光,讓她能夠自由袒露目标——
無的禮物,是幫助,幫助她開誠布公,凝聚多年因為各種原因集結在她身邊的人。
他真的像白樂妤說的一樣,将希望賭在了她這一方。
“待會兒我找宗廣賢他們再說一遍。”白樂妤決定,“至于江醒,大概是世界意識留給我對付天道的線索,或者助力,我問問他就知道了。”
宗廣賢房間裡。
老人家正坐在凳子上,拿着小鏡子照臉,往下巴上抹生發液,突然的推門聲吓了他一跳,生發液瓶子哐當掉在地。
“哎唷,黑老虎,你吓死我了。”宗廣賢松開捂下巴的手,指尖生出綠藤,聚出一把小小的梳子,拿起梳子梳理他短短的白胡須,“我還以為是教主又要來剃我愛須了,我才剛長出來一小截。”
“比這個還嚴重!”陳黑虎一屁.股坐下來,火急火燎的樣子,“我昨兒被謝淵寂拉着打架,你猜怎麼着,他神神叨叨地說什麼前世。”
宗廣賢動作驟地停住,看向陳黑虎,陳黑虎也看着他,“我以為聽岔了,想了一晚上,還是覺得沒聽錯,你說……”陳黑虎壓低大嗓門,近乎啞着道,“他不會是,發現他的身世了吧。”
宗廣賢散掉藤梳,神色嚴肅起來,過一會兒後起身:“我去找教主。”
陳黑虎驚疑:“找教主做什麼?老教主不是交代我們要保守秘密?”
“若真是他的出身洩露。”宗廣賢後瞥,“教主的态度對咱們家小謝至關重要。”
白樂妤拿出世渺鑒,要給江醒發消息。
謝淵寂一邁大長腿跨到她身邊,低眸瞥了眼,嘴角漫出嘲意:“沒怎麼接觸你加了江醒鶴号?”
嘲諷她這不是欠收拾,白樂妤寫着信息,一手擰上謝淵寂的耳:“就你話多,我九域競技加的所有域主。”她松手,踢了一腳謝淵寂,“修城去,打架打塌我的城,還有臉在我面前蹦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