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越原本阖了眼休息,沈驚春驟然動作,他被牽扯得往前一傾。
燕越捂着牽扯發紅的手腕,嘶了一聲:“嘶,你突然起來做什麼?”
“别說話,有人過來了。”沈驚春壓低聲音,渾身緊繃,雙眼警惕地盯着被風吹動的簾子。
突地,簾子被人拉起,一張布滿皺紋的臉露了出來,是個老婦。
沈驚春一怔,重新收回了劍。
燕越打了個哈欠,眼淚擠了出來:“困死了,阿婆你來有什麼事嗎?”
“你和她認識?”沈驚春疑惑地在兩人身上打轉。
燕越翻了個白眼:“你受了那麼重的傷,我就近找到了這個村子,這家收留了我們。”
“我瞧你們衣服落了髒,就去給你們燒水了。”阿婆面目慈祥,她杵着一根木頭拐杖,弓着身子,“水燒好了,你們要去洗嗎?我家剛好有你們穿的衣服。”
沈驚春确實想洗澡,便沒客氣。
等阿婆走了,燕越睨了眼牢牢鎖住兩人的手铐:“不解開手铐,你打算怎麼洗?”
“你背過身别看不就好了。”沈驚春語氣平淡,似乎并不覺得這有什麼。
燕越不敢相信這種話是從一個女生口中說出的:“你說什麼?”
“怎麼了?”浴桶在柴房,要離開卧寝,沈驚春沒有征求燕越的意見,直接往外走,燕越被她拽得踉跄了幾下。
她腳步快速,神情絕不像是在作僞,語氣滿不在乎:“難不成你會偷偷看我洗澡?”
“絕不可能!”燕越像是被人突然踩中了尾巴,激動得臉色通紅。
“啧。”沈驚春被他驟然拔高的音量刺激得耳朵疼,她不耐煩地罵了他句,“不可能就不可能呗,聲音那麼大作甚?”
燕越羞惱地哼了聲,别過頭不看她。
兩人到了柴房,推開門果然有一個大浴桶,另外還有口冒着熱氣的鍋,旁邊放着一個小水桶。
沈驚春往浴桶裡灌了五桶水,不用她吩咐,燕越已經背過了身,站得像支筆直的杆。
燕越此時是僵硬的,因為他距離沈驚春實在太近了,而沈驚春就在自己背後脫衣服,他能清楚地聽見衣物的摩挲聲。
沈驚春解開綁住傷口的繃帶,傷口上被敷過藥已經結痂了,看得出用的草藥效果極好。
沈驚春拉了拉手铐:“往後退幾步。”
兩人彼此的距離過于短,沈驚春在移動時不得不讓燕越也移動。
在燕越的配合下,沈驚春很順利地入了水。
沈驚春用木瓢往身上澆水,清洗身上的污垢。
在靜谧的環境下,一聲細微的聲響也會無限放大。
狼的聽力比人更清晰至少十六倍,他能清楚地聽到嘩啦的水聲和沈驚春餍足的喟歎聲,手铐随着沈驚春擦拭身體的動作而發出晃動,鎖鍊的聲音伴着水聲顯得格外不協調。
他喉結滾動,耳朵通紅,呼吸也紊亂了。
像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異常,他不耐地催促:“好了沒?慢死了。”
“急什麼。”沈驚春翻了個白眼,她站直了身子,水聲嘩啦。
燕越閉眼假寐,似是嫌煩而給自己濕了個隔音咒,耳邊惱人的雜音終于沒了,一切重歸安靜。
“你洗嗎?”他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下,燕越這才發現沈驚春已經換好了衣服,因為隔音咒的關系,他聽不見沈驚春在說什麼,但看口型大緻能猜出她的意思。
燕越冷淡地回答:“不洗,走吧。”
他扭頭就走,沈驚春冷不丁被慣性帶動差點摔了。
不洗就不洗呗,耍什麼臭臉?
兩人在榻上将就了一晚,第二天先後醒了過來。
燕越不适地扭了扭鎖在腕上的鍊拷,壓着煩躁問她:“你什麼時候給我解開這破玩意?”
“等我傷好了再解。”沈驚春打着哈欠搪塞他。
燕越還欲再言,院外卻傳來嘈雜的聲音,好像是在争吵些什麼。
沈驚春起了好奇心,興緻勃勃拉着燕越就往外走:“走走走,看熱鬧去。”
燕越被鎖鍊禁锢無法掙脫,隻好順着她的步伐也往外去。
出了房門才發現是來了不少村民,村民們各個都扛着農具,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顯然不是來找老婆婆唠嗑的。
沈驚春還看到在籬笆牆外還停了一頂婚轎,應當是迎接新娘子的,但沈驚春并未見到這家還有年輕的女眷。
“你把阿離藏哪裡了?今年該你家進貢新娘了,你難道想給整個村子帶來災厄嗎?”一個蓄着胡子的壯漢逼問她,在他身後是同樣步步緊逼的一群人。
他們當中有男有女,甚至有同樣年邁的老人,但他們說出的話卻是如出一撤的逼問。
“求求你們放過我孫女吧!她才十三啊,你們怎麼忍心?”老婆婆布滿溝壑的臉上滿是淚水,她卑微地跪在地上乞求着他們放過孫女。
人群中一個威嚴的老人走了出來,他似乎是這個村的村長,村長歎了口氣:“王奶奶,真不是我們逼你,可我們村曆年如此,其他人家也經曆了一樣的事,你家也不能例外啊。”
“上貢新娘?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慣例。”一道輕快的女聲驟然響起,村民們皆是尋聲看去,卻見門口站着一對男女。
不過......那對男女為什麼要用鎖铐鎖在一起?最近年輕人流行的情趣未免也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