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與現實交織,如同吐絲一般講述着過往的經曆。慢慢地,将那沉重的、快樂的過去一筆一筆地描述出來,呈現出一副精妙絕倫的畫卷。
林蘊睡了很長時間,呼吸均勻,像是進入了一個甜美的夢鄉。
在夢裡,她終于想起了從小到大經曆的所有事情。
她印象中就沒有父母的存在,從小就是溫薇和實驗室的叔叔阿姨們在照顧她。
跟着溫薇耳濡目染,林蘊從小就是出了名的“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在和同齡的小朋友做遊戲的時候也要争着當老大。
“小傑,你投我當老大,我讓你拿我的玩具槍。”
因為深谙這一套,林蘊在衆多小朋友之間的地位直線上升,在周圍幾個小區都堪稱大王,她每天玩得不亦樂乎,嚴格不想回家。
直到有一天,溫薇帶來了一個孩子,并囑咐林蘊以後出去要帶上他。
林蘊問他的名字,他沉默着很久都不說話,小孩子很快就失去了耐心,不願意和他一起玩。
被溫薇教育了幾次之後,林蘊隻好每次出去的時候捎上他。但他和大家都合不來,他不願意說話,林蘊隻好讓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剛開始她還有些擔心,萬一他回家向大人告狀怎麼辦,但就這樣過了好久,大人們誰都不知道,給林蘊驕傲壞了。
有一天,她們玩滋水槍的遊戲,小傑拌做反派,将水槍丢在林蘊身上。
林蘊披着小披風,一腳踩上小闆凳,就要發号施令“懲罰”對方,卻看見一直坐在那裡不動的小男孩拿起闆凳沖人扔了過去。
小傑頭上流了血,被帶去醫院縫了幾針,徐陽趕過來向人家溫聲道歉,一番好聲好氣地協商後這才解決了這件事。
徐陽蹲下,問他為什麼要砸人。
“他打她。”
那是林蘊第一次聽見司原講話,聲音啞啞的,和他的人一樣瘦小無力。
林蘊委屈道:“可是我們是在玩遊戲!徐叔叔,他太壞了,小傑的頭都給砸破了,大家以後肯定不願意和我玩了,我以後不要帶他出去了。”
徐陽溫聲安慰林蘊:“不會的,你們都是好朋友,你看,剛才小傑還和你說再見呢。”
“真的嗎?”
“真的,徐叔叔什麼時候騙過你。”
接着,他又和司原說:“小原,你以後不能再拿闆凳砸别的小朋友了,這樣是不對的。”
“他打她。”
司原固執地說。
可那之後,大家都害怕司原,林蘊連帶着也沒人願意和林蘊一起玩了。前後落差太大,林蘊回家趴在沙發上哭了好久。
司原就站在沙發旁邊看着,手裡拿着兩個布娃娃,開口:“我和你一起玩。”
“才不要,我才不要玩這種無聊的遊戲,我要我的朋友們嗚嗚嗚嗚。”
溫薇回家的時候就看到這副畫面,林蘊趴在沙發上哭,司原站在一旁,地上丢着幾個布娃娃。
“小原你先回房間,小蘊一會兒就去找你,好不好?”溫薇哄着司原進了房間。
接着,她将林蘊抱起來,給她擦幹眼淚,解釋道:“小蘊,其實小原之前也有很多好朋友的。”
“可,可那為什麼他要來我們家?”林蘊抽泣道。
“因為他家裡發生了一場意外,他的好朋友和玩具都被水沖走了,隻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石頭房裡。”
“很大的水嗎?”林蘊問道。
“特别大的水,就隻剩他一個人。”
“啊,那,那他好可憐。”林蘊不再哭泣。
“所以,我把他帶回來,想讓你成為他的好朋友,你陪他一起玩,這樣他就能快樂起來,就不可憐了,小蘊願不願意讓他高興起來?”溫薇循循善誘地哄着。
林蘊想,自己平時就是老大,她會照顧每個小朋友。雖然司原打了她的好朋友,但看在他這麼可憐的份上,自己就勉為其難地和他玩幾天好了。
“好吧,我願意和他一起玩。”
因為溫薇的這些話,林蘊和司原玩了好幾年她壓根不感興趣的遊戲,直到司原被人收養後搬家,她終于回到舊日夥伴們的懷抱。
一次放學,林蘊因為被老師扣下補作業,就回來的晚一些。她自己一個人晃悠着,隔幾步就摘一朵花,或者折下一個柳條取下皮當哨子吹,還是小傑教她的。
“奇怪,怎麼吹不響?”林蘊一把将書包扔地上,吹得滿臉通紅哨子也不發不出一點聲音。
就在她搗鼓半天都沒什麼成效的時候,有人從背後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林蘊立刻轉身:“幹嘛?啊,鬼啊!”
司原穿着一件白色衛衣,金黃色的頭發在夕陽下染上一抹橘紅,他帶了個鬼面面具,給林蘊吓得向後退了一步,險些摔倒。
“哈哈哈哈哈,林蘊蘊,你膽子怎麼變得這麼小?”
司原将面具拿下,毫不留情地大笑出聲,肩膀上挨了林蘊一擊也沒停下。幾年沒見,他和之前不太像了,五官不再稚嫩,眉眼輪廓越來越明顯,似乎也瘦了一些,整個人散發着一股逐漸成熟的氣質。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回來上學啊,怎麼樣,好久不見,林蘊蘊有沒有想我?”
“我都說了,我叫林蘊,不叫林蘊蘊,難聽死了。”林蘊沒好氣地低下頭,繼續擺弄手裡的哨子。
“吹不響?讓我來。”司原一把拿過林蘊手裡的哨子,捏着邊緣放在嘴邊,十分輕易地吹響,“這不是挺簡單嗎?”
林蘊黑了臉,一言不發地奪了過來,“還給我!”
“啊,這就生氣了?哎蘊蘊你别走啊,我教你怎麼吹行了吧!”
“真的?”林蘊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我還能騙你。”
司原捏着哨子放在林蘊嘴邊,“吹氣。”
林蘊配合地鼓起嘴巴,可依然沒有聲音,她皺着眉頭看向司原,眼裡滿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