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榆不自覺的攥住衣角,不知道現在的處境應該怎麼面對,有那麼一刻陳榆很想轉頭就走,可那樣會讓原本不喜歡自己的人更不喜歡自己,一想到這個可能,陳榆腳上就跟灌了鉛一樣走不動了。
陳榆不敢去看黎逢,隻要不揭開那層面紗就不會知道黎逢真正的态度,他是不是也和别人一樣讨厭自己。
陳榆的目光落到一個面容精緻的男生身上。這個人來過黎家很多次,和黎母關系很好。如果不是因為那個荒誕的婚事,他将會是大家都滿意的黎逢的結婚對象。
陳榆不禁想如果沒有那個婚事,是不是大家都會對自己好一點。
那位面容精緻的男生蘇辭此刻正聽着同伴小聲譏笑的話語:“你看他,淋成個落湯雞了,真好笑。”
蘇辭也跟着望了過去,本來也應該跟着幸災樂禍的,不知怎的竟然想走上前去關心一下,卻看見黎逢從自己身旁走過,原本的一點同情也跟着黎逢走了,冷冷地回複周邊人道:“可不是嘛。”
黎逢剛看見陳榆進來就和旁邊的人打了聲招呼後往陳榆這邊走,一來就抓住陳榆的手腕,“怎麼,淋懵啦,身上都濕透了還愣在這裡,衣服濕了貼着皮膚不會不舒服嗎?”
陳榆被問懵了,視線緩緩下移落在黎逢抓住自己手腕勻稱的手上,和自己的一對比有那麼一刻陳榆覺得自己實在太糙,同時也意識到和黎逢的差距不止這一點。
差距無處不在,且從娘胎起便無法改變。
黎逢見陳榆沒有反應,輕輕拉了一下陳榆的手,示意讓他跟着自己上樓。
“小辭呀,你來啦,好久不見阿姨還有點想你。”黎母愉悅的聲音傳來,但很快被兩人抛之腦後。
黎逢再一次将陳榆帶到自己的房間。
“為什麼老是把我帶到這裡。”陳榆甩開黎逢的手低聲道,問出口的那一刻陳榆已經想到了理由。
理由很簡單,因為陳榆房間沒有浴室。
黎逢手上一空,也不惱,反而笑着将陳榆往浴室推,“你先洗,衣服等會兒我給你拿過來。”
黎逢站在浴室門外,聽着裡面的水聲漸漸小了,隔着磨砂玻璃什麼都看不見,卻能感覺到有個人朝着浴室走過來。
兩個人一個在門内,一個在門外,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黎逢手裡拿着衣服,知道陳榆和自己就隻有一扇門的距離,但卻沒有立刻敲門,而是在外面靜靜等待着,等他喊自己名字。
黎逢等了一會兒,房間裡依舊安靜,沒有人出聲,害怕時間太久等會兒陳榆着涼了,黎逢敲了敲門。
浴室的門開了一個小縫,從門縫裡伸出一隻手,因剛洗過熱水澡的緣故,手上的青筋凸起,還有點點水珠。
黎逢沒有立刻把衣服給他,而是把自己的手搭上陳榆伸出來的雙手上。手上溫熱的觸感傳來,黎逢察覺到對方想要抽離,先他一步快速地抓住,“等一下,衣服還沒拿給你呢。”
黎逢把衣服遞給陳榆,陳榆關上門。
黎逢出神的盯着浴室門,片刻後自嘲一笑,剛才在做什麼,現在又在做什麼。
黎逢擡腳離開了。
黎逢提前找好了吹風,有所預料陳榆出來頭發是濕的,但沒想到濕的這麼徹底,那麼短的頭發還在時不時在滴水,說是根本沒擦不為過。
“你沒用毛巾擦一下嗎?”
“用了。”
用了頭發還能這樣,黎逢不解,但還是去拿了毛巾想給陳榆重新擦一下。
隔着毛巾觸碰到陳榆的那一刻,卻被對方躲開了。
黎逢不由得一愣。
這是在抗拒肢體接觸,剛來的時候陳榆都不在意這些的,怎麼相處的日子久了反而···
黎逢臉不自覺冷下來,沒說話,隻是看着陳榆看他如何解釋。
陳榆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黎逢,自覺剛才的行為好像有不妥。
有什麼不妥呢,不喜歡的躲開拒絕别人靠近沒有什麼不妥,但是陳榆沒辦法心安理得正常行使自己的權利,這麼多年已經下意識把别人的需求放在自己的前面,總是去讨好别人,即使知道對方是故意的也不會在明面上違抗,隻會在心裡默默傷心罷了。
“對···對不起,你擦吧。”陳榆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往黎逢跟前湊了一步,乖乖站着一動不動。
黎逢心裡歎了一口氣,明明不喜歡為什麼還要顧及别人的感受委屈自己。
黎逢把毛巾遞給陳榆,自己則在小沙發上坐下,往椅背上一靠:“你自己擦吧,把水分擦幹後用吹風機把頭發徹底吹幹。”
陳榆一一照做。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黎逢閉上眼睛思索。好人卡突然不管用了,陳榆開始把自己當壞人已經開始有戒備心了。
陳榆吹完頭發自己還摸了一下,這種程度算是徹底吹幹了吧。
黎逢聽着吹風機停了。
房間裡沒人說話,場面有些尴尬,恰巧陳榆很難忍受這樣的尴尬,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剛才不應該躲開的,陳榆懊悔。
“你不下去嗎?”陳榆試探地開口問道。
黎逢緩緩睜開了眼,沒回答陳榆的問題,語氣不容拒絕道:“你頭發吹幹了嗎?過來,我看一下。”
黎逢看得出來陳榆神情有些猶豫,但是卻還是行動了。有那麼一刻黎逢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卑鄙,利用陳榆總是下意識讨好别人這個特點,要求他與自己靠近,這算不算是另外一種形式的欺負。
陳榆乖乖走過來,下意識弓着身子。
黎逢卻直接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