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黎逢的同事早就回家過年去了,房東夫婦也被他的兒子接走了,這座城市再次隻有黎逢一個人。
從下午去市場買菜開始街上碰到的人身邊都是有伴的。
黎逢自我安慰了很多次一個人沒有什麼的,可真到了阖家歡樂的節日時還是難免孤單,這個時候黎逢最需要人陪了。
可今天是臘月三十,吃年夜飯的日子,這個時候無論時多麼要好的朋友,多麼友善慈祥的房東,都不可能放棄一家難得相聚的時間來陪黎逢。
這是和家人一起過的節日。
就連這棟樓的其他租戶都已經收拾東西回家了,留在外面過年的隻有黎逢。
黎逢買了很多菜,即使自己吃不完也做了一大桌子。
黎逢的廚藝更有長進了,但黎逢隻是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起身走到陽台,往樓下搜尋沒看見熟悉的身影。
黎逢自嘲的歎了一口氣,自己又是在做什麼。
明明已經十分肯定的再次提了離婚,說好的年後回去走程序,現在卻期盼着秦榆像往常一樣在樓下守着自己。
黎逢覺得自己有些矛盾,如果秦榆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已經完全改了,那還要離婚嗎?
黎逢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自己是真的想離嗎?
黎逢在猶豫時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上次說讓他走,秦榆真的在最後幾天沒出現,也是除夕夜。秦榆回家了很正常,父母雙親都在,總得回去陪着。黎逢自我寬慰道。
黎逢正想回去吃飯,就算沒有胃口,好歹也好吃兩口填填肚子吧。
遠處的出租車的燈光引起黎逢的注意,大年三十還有人打車來這裡?
黎逢覺得有些反常,不免多看了一眼,正正好好和擡頭往這邊看的人對上。
很奇怪,站在陽台上借着微弱的路燈根本看不清下面的人的臉,可黎逢卻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下面的人一定是秦榆。
他好像穿的有些少,誰大冬天隻穿一件大衣就出門了啊。
黎逢隻猶豫了幾秒,立馬回到房間穿上外套,拿起鑰匙,看見旁邊的圍巾黎逢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它帶上。
黎逢關門的那一刻想,要是下面的人不是秦榆怎麼辦,那不就撲了一個空。
可萬一呢。
黎逢還是下樓了。
秦榆和家裡吵了一架,秦建義非要秦榆離婚,秦榆怼了他幾句,說他無情無義,是個懦夫。自己不會像他一樣,迫于家裡的壓力就放棄喜歡的人。
這話戳他肺管子了,他一氣之下給了秦榆一巴掌,秦榆直接走了。
出了門,秦榆不知道去哪兒。
餘淑和她的小男友出國旅行去了。
秦榆想見黎逢,就算在樓下看一眼都行,秦榆買了最近的航班,臉上還有秦建義扇的巴掌印,就這麼過來了。
秦榆好不容易打到車,付了比平時多幾倍的價錢。
剛下車,站了沒一會兒就見到黎逢拿着一條圍巾過來。
黎逢看了一眼秦榆身上的衣服,大冬天的穿的這麼單薄,知道這裡溫度低,穿衣服都不知道看天氣的嗎,秦榆難道不是故意賣慘?
秦榆沒有想大年三十在黎逢家樓下賣慘的,他隻是太想黎逢了,直接就過來了,都沒有想過看過黎逢之後接下來住哪裡,往哪裡走。
秦榆看見黎逢走過來,趕忙解釋道:“我不是來打擾你,我隻是想在你樓下遠遠的看一眼,我太想你了。看完我就走。”
秦榆的聲音帶着一點哭腔。
黎逢沒回他這句話,注意到秦榆右臉上的紅痕。
這是被誰打了?
黎逢又覺得自己多慮了,誰敢打秦榆啊。
“你臉上怎麼弄的。”
秦榆下意識躲閃,又覺得這樣的動作有些刻意,捂住臉笑着回道:“你說這個啊,飛機上睡了一會兒壓的。”
外面太冷了,黎逢也沒有工夫深究,手上還抱着剛才拿的圍巾。
黎逢猶豫片刻,低頭給秦榆戴上。
秦榆穿得少,身上的都是冷冰冰的。可黎逢給他戴上圍巾的那一刻他卻覺得氣血上湧,身子也跟着熱了起來。
黎逢知道秦榆現在正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可自己卻沒想好怎麼和他說。
黎逢手上的動作不停,一直給秦榆整理圍巾。
一條圍巾有什麼好整理的呢。
“天氣冷,不介意的話上去坐坐吧,我給你拿一件厚衣服穿。”
黎逢伸手想拉秦榆的手腕,卻無意間觸碰到秦榆的手。
冰得要死。
黎逢隻猶豫了一下,順着手腕滑下去牽住秦榆冰涼的手。
他的手真的太冷了,黎逢被凍得一激靈,腦子也清醒了不少。
這樣正好,證明自己的決定不是情緒上頭的産物。
秦榆的目光一直在黎逢牽住自己的手上,這是什麼意思,黎逢為什麼這麼做,他不是已經決定離婚了嗎?難道···
秦榆不敢多問。
秦榆心裡很亂,上樓梯的時候沒踩穩,直接撲到黎逢身上。
“小心一點。”
這話沒有隻是在叮囑,卻沒有一點嫌棄秦榆與他的觸碰。
黎逢把人帶了回去,丢給他一個熱水袋,讓他把自己弄熱乎。
黎逢心情不錯,像是大冬天撿到一隻無家可歸的小狗一樣,有了陪伴。
黎逢把已經涼透的菜拿去熱了一下,重新端上桌,又拿了一副新的碗筷,放在了自己的旁邊。
像是熱戀中的情侶無時無刻想要貼貼,吃飯的時候也要挨着坐,即使坐對面更寬敞一點。
黎逢走到沙發旁,蹲下捏了一下秦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