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深處似乎有零碎的記憶浮現,那是黃昏落日之際。
神樂家族族地,坐在屍堆上的他拄着下巴饒有興趣的看向下方的男子,眼眸發出嗜血的光澤:“來吧,讓我看看你的實力。”
……
“喂,想什麼呢?”
聞人卿看兩面宿傩眼神失去了聚焦,擡手在其跟前揮了揮。
兩面宿傩厭煩的拍開聞人卿的手:“你最好有要事要說。”
“沒事還不能和你說話了?”聞人卿環手抱胸,“我妹在問你回去嗎。”
兩人原路返回成功與待在店鋪裡的聞人菲菲子三女彙合,聞人卿自己還和聞人菲菲子交談了一會。結果誰料這家夥走神了半天,一句也沒聽進去。
聞人菲菲子見兩面宿傩視線轉過來,硬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哥你别帶上我啊,會死的知道嗎!救命救命救命,大人前不久才警告過她,正看她不順眼呢。這是什麼上趕着送死的節奏!
兩面宿傩臭着臉,一副被打擾了不高興的樣子:“怎麼,還想留在外面過日子?”
聞人卿已經習慣了這嗆人的力度,他朝聞人菲菲子聳聳肩,絲毫沒有給妹妹拉仇恨度的意識:“你看,我就說直接回去吧。”
聞人菲菲子瞪了一眼聞人卿,轉眼禮貌的朝兩面宿傩笑着道歉道:“下次我會注意的。”
聞人卿被瞪得一臉懵。
他幹什麼了這小丫頭就瞪他?
納悶歸納悶,聞人卿沒敢問出來。畢竟他的直覺告訴他,這種問題還是不要問出口為妙。
幾人原路返回要經過一條小道。這種小道本質是偏僻的小巷,無人來往雜物堆積,時間一長小道中是昏暗陰潮的冷,與炎炎夏日格格不入。
咒術師的視野受光暗影響較小,有「六眼」的聞人卿走在最前面給幾人開道。兩個小丫頭一左一右将聞人菲菲子保護在中間,以防突發|情況。兩面宿傩走在最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可能是在思考自己突然出現的記憶。
就這樣,幾人維持着平緩的速度走出小道,重新來到正路上。
民衆先前能撤離的都撤離了,無法撤離的也是将門窗緊鎖,熱鬧喧嘩的街道一時間靜得可怕,往日涼爽的清風在這種環境的襯托下額外添了幾分寒意。
聞人菲菲子搓了搓胳膊,強壓下心中的不安:“過來時這條街上明明都是人的。”
聞人卿司空見慣道:“還好,至少沒有人員傷亡。”
聞人扶惠子跟着安慰道:“三姐你别擔心,等修複工作完成後這裡又能恢複往日的熱鬧啦!”
“……你們都習慣了嗎?”聞人菲菲子心中無端升起一股悲涼,連十歲的孩子都沒有任何感觸了嗎?
聞人抹豆生想了想,盡量委婉道:“其實也沒有習慣啦,咒術師的責任是祓除咒靈保護人類,沒有誰願意看到死亡。大家能做的就是下次出動更快點,祓除的咒靈更多點,隻有那樣才能讓盡可能多的人獲得安全。”
沒有時間悲傷,更沒有時間休息,在奔波中逐漸變得麻木,直到最後死在與咒靈的戰鬥中,化作一捧黃土刺|激着後人的前進。
最初的信念反倒成了悲劇的序幕,履行的責任化作重重枷鎖将咒術師們拉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這,才是受萬人敬仰的咒術師最真實的一幕。聞人菲菲子朝聞人抹豆生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目光卻悄悄移到了前方聞人卿的身上。
她仿佛看到了哥哥光彩亮麗的外表下是條條鎖鍊纏身。
越高級的咒術師越稀有,人數的稀少意味着那些兇殘的咒靈都需要他們來解決,而兇殘的咒靈又意味着斷崖式增長的死亡率。那麼,位居咒術師頂端的特級咒術師呢?她被稱為最厲害的哥哥呢?
自18歲一戰成名晉升特級,并一舉登上最強寶座的聞人卿早已開始了這樣的生活。聞人菲菲子不知道自家哥哥究竟面對過多少死亡,也不知道何處是終局。
她的哥哥那般厲害,結束的日子總不會很快到來,而她先前居然還自私的想一直躲在哥哥的羽翼下,真是不稱職的妹妹。
聞人卿像是心有感應似的扭過頭,朝聞人菲菲子莞爾一笑:“别想太多,一切有我。”
聞人菲菲子小幅度的搖了搖頭,拉着聞人抹豆生的手緊了緊:“不,我也該學會成長了。”
聞人抹豆生察覺到三姐的情緒不對,但不知道是何原因的她不解道:“三姐,你不是一直在成長嗎?”
聞人卿扭回頭,雙手放在腦後:“是啊,明年就18長成大人了,過得可真快。”
不。不是這個成長。
聞人菲菲子在心中默默回答了一句,轉而換上笑容道:“還有多久出去?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回去了。”
聞人抹豆生指着右前方出現的一條小巷:“走過那個就到出口了。”
聞人菲菲子順着聞人抹豆生的手看去,微微眯眼:“那邊……好像有什麼要出來了?”